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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晋淮抬眼,瞧着陆云川,说:“大梁乌云蔽日,久不见光了。”

    陆云川与他对视着,收敛起漫不经心后,褐眸杀出的凛冽之气便再掩不住,问道:“大人想拨云见日?”

    苏晋淮却只摆了摆手,像是精神不济,他几乎见证大梁又乍然兴盛到迅速衰败的全部,他站在邑京的土地上几十年,站在朝堂近三十年,布局谋划也好,明刀真枪也罢,到如今,大梁已耗不久了。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苏晋淮说,“大梁开国起,陆氏就在邑京扎下了根,杨健不过是无足轻重的小喽啰,可你当众打了他,是打了陆氏的脸,陆佐贤无论如何也是内阁首辅,杨健的儿子又是国子监学生,沉松啊,你得给个说法。”

    杨健不过是那盘根错节中的一尾须,可牵一发而动全身,再不起眼,他也攀着世家。

    可苏晋淮偏偏唤了陆云川的字,那这话便是以长辈自居而说的。

    如此便需另做考量。

    陆云川眉梢微挑,说:“御林军左府的兄弟可都亲眼瞧见的,比试切磋常有失手,怎到了杨大人那便是我有心伤人了?”

    苏晋淮抬眸。

    陆云川一派坦然。

    于是彼此心照不宣。

    苏晋淮又摆摆手,“即是如此,陆大人回吧。”

    陆云川走时恰有人进门,与之擦肩而过。戚令雲抱着堆题本进来,搁在了书桌上,说:“大人,杨深之事若处置不妥,恐伤学子的心。”

    苏晋淮如何不知,他没喝茶,只瞧向窗外早春的天,说:“逸清啊,太学学子如今,能入仕者,十之有几是寒门学子?”

    戚令雲便不说话了,对上苏晋淮平静的视线后,他又叹:“自大人提拔下官入于师傅后,入仕者寥寥无几,皆未任要职。京官中有些分量的,也唯有您的学生,刑部尚书沈霖沈大人。”

    太学形同虚设,邑京仍旧被以陆氏为首的世家死死握在掌心。

    苏晋淮掩唇咳了两声,戚令雲便重新替他斟了杯温茶,说:“大人,当心身子。”

    “不碍事。”苏晋淮接过茶喝了一口,说:“也不必去管他们,邑京是该见见光了。”

    “是。”戚令雲也望向窗外,觉得今日天光尚可。

    陆云川如何从容进了御史府,就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轻<a href=https://l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轻松</a>松地出了御史府。被送回府的杨深还没醒,苏晋淮便差人去递了消息,赞他孝子,还嘱咐在府中歇息几日,病愈再回太学。

    只字未提杨健挨打的事儿。

    陆云川虽说是切磋,可谁人不知这二位的恩怨?遑论切磋如何能将人揍得榻都起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