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川不解地嗯了一声。
刑烨叹道:“自先帝故去后,陛下便鲜少踏出秋月宫了,连早朝也难见他几次。”他顿住片刻,又对苏晋淮和陆佐贤说:“陛下特意来寻陆都尉,便让陆都尉在承明阁候着吧。”
“那便等上一时半刻。”苏晋淮应下,“再叫人去催一催葛尚书,最好让陆侍郎一并来,城墙事关重大,我大梁莫非连国都城墙都修不起了?”
苏景词适时插口说:“户部确实无钱。”
“你闭嘴。”苏晋淮呵斥了一句。
苏景词遂噤声。
父子俩一唱一和,将陆阁老的话堵了个严严实实。
唯有徐知微尚在状况外,迷茫不已地垂着眼,还用余光打量那陆都尉身后露出的一角干净素色,朝会时陛下冕旒遮容,又坐的远,安安静静地像个精致摆设,从不开口,也不惹人注意。
他这也是头回瞧见陛下的容貌,徐知微暗叹,其艳当真举世无双。
人都未来,自也不能站着等,众人落座,明挽昭还执意跟在陆云川身边,随他坐在了一处。
眼看将至晌午,陆云川凑近去低声问:“可用膳了?”
明挽昭乖巧地摇了摇头。
也在意料之中,陆云川后半夜惊醒,到如今莫说饭,水还没喝一口。他倒了两杯茶,说“怎不用过膳再来?”
明挽昭捧茶盏,怯怯说:“……怕你走了呀。”
原是如此。
陆云川哭笑不得,刚欲开口,便又听见明挽昭低低地说:“安公公不许我来见你的。”
他声音虽小,却足以叫在场之人都听个真切。
刑烨脸色几乎阴沉得可怕,手中杯盏哐当一声拍在案上,冷笑道:“好个安公公,不过阉人宦官,竟也有资格管制天子了!”
明挽昭吓得一颤,抓着陆云川的袖子,脸色苍白了些,低头呐呐不再说话了。
陆云川连忙拍了拍他冰凉的手安抚,轻声道:“何止如此,有安公公在外守着,连长公主殿下都不能探病侍疾。”
徐知微听得又是满头冷汗,恨不得夺门而出。
安喜为何能如此骄狂?
不仅仅是他侍奉天子,而是因他背后是权势滔天的陆氏!
他如同陆氏的一条狗,一颗棋,一个近身控制天子的工具,这是对于朝堂而言。至于内宫,安喜的一句话,比起圣旨也差不了多少。
有陆佐贤这个靠山在,便是朝臣也不敢轻易惹恼了他。前些年因人与他狭路相逢,彼此坐着轿辇,那世家公子入仕不久,又吃醉了酒,未曾让路得罪了安喜,没过几日便遭了贬谪。
故此京官之中彼此心照不宣,宁可得罪天子,也莫得罪安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