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鸢勒马,嘴里叼着根枯草,说:“小子,再送一送可就出城了。”
冬风寒如刃,陆云川望着萧瑟去路,轻声:“那就到这儿,姐,一路小心。”
那是回家的路。
两人沉默须臾,陆子鸢呸地吐了干草,忽而切齿,斥道:“早与你说过邑京这地方来不得,现在路就 在你脚底下,想走都走不了!”
“姐,你也忒操心。”陆云川攥着缰绳的手紧了紧,转眸望回了来路,意味不明地说:“邑京挺好。”
陆子鸢说归说,也奈何不得这混球,皮笑肉不笑,“这回是我,下回要事再让老爹知道你小子乱来, 就是他亲自过来抽死你。”
陆云川指尖冻得发红,他垂下眼,无声地笑了,答话依旧平静,“知道了,我规矩得很。”
规矩得到现在,都没舍得真把那又娇又美的小猫儿怎么样。
这话陆子鸢半个字都不信,她临走前又叮瞩了句“万事小心”。
“她担心你。”齐朝策牵着马走上前,翻身上马,侧头瞧着眉目坚毅的陆云川,劝诫的话就卡住了。 陆云川笑了,“我晓得。”
齐朝策叹了口气,望向旭日东升处,缓声说:“沉松,你姐姐也辛苦,西府军不服她。”
陆云川缄默须臾,“不是还有老爹镇着昵?”
“沉松。”齐朝策瞧着他,“等邑京的事结束,早些回家吧。”
陆云川含糊地答了,又道:“保重。”
麒华殿,天子不爱熏香,今日殿里却燃了香,是清甜柔和的花果香。
叶梓安翻着那些记载晦涩的古籍,余光往一侧扫了眼,那小皇帝正乖巧无比地看书,于是默不作声 地嗤笑。
小狐狸,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实际上满肚子心眼儿。
却不料明挽昭忽然启声:“叶二公子,可定了归期?”
叶梓安闻声抬头,笑说:“草民久居江东,又与长兄分别两载,还想在邑京多留几日。”
明挽昭施施然抬起脸,温声细语地说:“也好,宫中随你进出,过了年再走罢。”
两人看似一拍即合,实则都明了彼此的意思,心照不宣罢了。
明挽昭要闻泊京俯首称臣,单单明容昼的那一道密令还不够。
叶梓安笑盈盈地道了谢,恰逢医书已翻到了最后一页,不出意料地没寻到想要的方子。他合起书, 叹了口气,有些踌躇地瞥了明挽昭一眼。
“二少。”明挽昭面上笑,“但说无妨。”
叶梓安便叹道:”前些年我师父应当也与陛下说过,乌骨叶虽可增强五感,于陛下算是对症,可您一 服十多年,损元伤身,便是余毒清尽,也未必能恢复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