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宫住着的是长公主明夜阑。
自安喜死后,明夜阑便大刀阔斧地肃清内宫,明挽昭不甚在意,只道了句“由她吧”,随后又 问:“过几日赤奴部王子伊其恩入京,内阁定了田猎?”
“正是。”白檀答,“就在城南的猎场,猎场荒废已久,收拾数日了。”
明挽昭垂眸没作声,纤白的腕子稍抬,挥了挥。
白檀知道天子这是又要一个人享清净,悄无声息地退下。
黄昏时分,陆云川下了职到麒华殿来,白檀正候在廊下,见他来了,行过礼压低声说:“陆大人。” 递了个锦缎棉絮裹着的暖手铜炉。
“嗯。”陆云川解下裹挟寒气的毛氅交予白檀,接过暖炉垂着眼在廊下暖手。前两日他进门时寒气呛 得陛下咳了半晌,从那以后,陆云川进殿前必会在廊下给自己烘暖了。
“陛下可用过晚膳了?”
“尚未。”白檀说,“午后睡下便没醒,也没传膳。不过下面都备着昵,早春还冷,今日厨房给陛下 熬了药膳猪骨汤补身子。”
陆云川将铜炉递回去,进门前说:“一盏茶时间,传膳过来。”
白檀颔首,“是。”
明挽昭近日早上醒的晚,午睡到黄昏懒得起也是常有的事,陆云川自然知道缘故,晚上闹得久了, 白日里那小皇帝自然精神不好。
陆大人心怀惭愧,进门去靠着炉火又暖了 一会儿,这才进内室,掀开垂着的床幔,露出卧榻间的小 皇帝来。
明挽昭睡着时眉眼间没有往日装傻的稚气,也褪去了深沉的盈盈笑意,只剩干干净净的漂亮,侧身 枕着自己的手臂,怀里倒是揽着玉枕,陷在松软的被衾中,只露出张白净的小脸,着实可爱。
端详了片刻天子睡颜,陆云川准备十分大不敬地将陛下从榻里挖出来,结果手刚伸出来,那美人便 睁开了眼,一双乌润的眸含着笑,丝毫没有初醒时的惺忪。
“陆大人一一”尾音拖得软糯,天子笑说,“想做什么?”
“话里有话啊,陛下。”陆云川似笑非笑地坐榻边,轻勾他一缕发缠在指尖,好声好气地哄,“我不 做什么,天色晚了,起来吃些东西再歇。”
明挽昭躺得久了,骨头都酥,应了声却不动弹。
门外侍女进出传膳,都眼观鼻鼻观心地静默着,来来往往竟是悄然无声。
陆云川无法,连抱带哄地将人拖出了锦被,殿里暖热,便只给他披了件明黄龙纹中衣,任天子不修 边幅地散着发,带人出了内室。
药膳算不得好吃,那汤里也不知都加了什么,闻着便涩得冲鼻子。
陆云川给明挽昭盛上一碗深色汤汁,细致吹凉才摆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