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雁行素来不给陆佐贤好脸色,此刻也只冷着脸说:“刺客穿着禁军装束,挂着腰牌,是金武军右府 的,今夜天子帐前是金武军左府值守,只可惜刺客已毒发身亡,问不出什么了。”
身为金武军指挥使的刑尺跪在地上一声不敢吭,掌心全是冷汗。
他和左怀叙不一样,至少左怀叙有个亲哥哥在工部,甚至有陆氏撑腰。他刑尺虽是正室所出,可眼 下邢家都是刑烨一个人说了算,他当真是求助无门。
果不其然,刑烨并不管这个弟弟的死活,语气公事公办:“人入禁军必有籍贯,顺着查去,总能摸着 些蛛丝马迹,此人胆大包天公然刺杀陛下,断不能糊弄过去。”
言罢,他垂眸瞧刑尺,“金武军出了这样大的纰漏,你这个指挥使难辞其咎。”
刑尺额心遍布冷汗珠子,顺着脸颊滚落,已经湿了领口,他一个头磕在地上,说:“卑职知错。”
“刑大人言之有理。”陆佐贤说,话锋又一转,“可禁军本归齐总督管辖,齐总督应也有个失察之
过。”
刑烨眉头一蹙,说:“即是如此,那便一并发落。陛下遇刺非同小可,年前冬至一回,现下又是一 回,此事不可不查。”
“当务之急,是先护送陛下回宫。”齐雁行脸色不太好看,“禁军也当加紧排查,查出刺客从何而 来。”
“田猎尚未结束,此时天子回宫恐怕不妥。”陆佐贤说,“但齐总督说得不错,禁军行走宫闱,如今
出了刺客难保不会再有第二个,不如先交了腰牌,彻彻底底查一次。”
陆云川眼色微暗,邑京的情势如此,天子手中无权,故而皇权割裂分散,这老王八是想削禁军的 权!
满口忠言之下,是狼子野心昭昭!
齐雁行怎不知这摆在明面上的阳谋,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唇角,说:“查自然是要查,金武军交予内 阁查便罢,其余军府自有我亲自来查,至于交牌子,决计不可能!”
陆佐贤如个贤良忠臣般,厉声斥道:“今日是金武军,明日说不定便是禁卫军!禁军动荡不定如卷刃 漏盾,如何能将陛下的安全交予禁军?! ”
“这么说,”齐雁行眼神渐冷,像是一头露出獠牙的疯犬,“陆阁老的手是非要伸进禁军了?”
那是猛兽捕食前的神情。
刑烨见势不对,适时插口说:“禁军乃陛下亲兵,便是要处置也该由陛下开口,陆大人,越俎代庖
了。”
若陆氏当真拿掉了禁军,只怕邑京的情势会顷刻间天翻地覆,刑烨始终站在维系平衡的微妙位置。
“此事待陛下回宫后再议。”陆佐贤心知肚明,仅凭一个刺客搬不到齐雁行,眯眼了片刻,忽而意味 不明地扫了眼陆云川,“陆指挥使回来的倒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