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眸的刹那眼底涌现杀意,却也只是稍纵即逝。
再抬头,仍是单纯无辜的小皇帝。
明挽昭掌心被指甲嵌得发疼,他无声地告诉自己:再等等......还不到时候。
伊其恩无端地觉着脊背微冷,他猛地抬头,却对上一双秋水般莹彻的眸,无害且清澈。
对视的刹那,少年天子露了怯,蓦地垂下眼,像是只被吓到惊慌失措的小白兔。
伊其恩眯了眯眼,对着天子露出残忍且浸满恶意的笑,忽而说:“大梁的水果真养美人,天子陛下这 张脸,比起大漠最美的舞姬还要美。”
此言一出,在场官员无不变了脸色,羞辱天子便是羞辱大梁,这和一巴掌打在他们脸上没有区别。
苏晋淮枯瘦的指尖顿住了,脸色也难看起来,刚欲启声,便被另一道嗤笑打断。
“这话怎么说的。”刚入座的陆云川听见这么一句,眸色微不可见地冷了些许,他坐姿懒散,戏谑笑 道:“我瞧王子魁梧壮硕,同京中北街杀猪卖肉的屠夫相比也要更胜一筹。”
伊其恩嘴角一抽,他有些忌惮这个杂种,但眼下大庭广众的,他也无甚可怕,故而只是片刻,便哈 哈笑道:“那有什么,我们赤奴部宰杀牛羊可比屠夫利落。”
他笑意中忽而掺杂了几分玩味,转而道:“我听闻__天子陛下还有个姐姐?”
明挽昭正好夹了块肉送进嘴里,他脑中几乎刹那一空,冷汗自掌心沁出。但也只是一瞬,除了身侧 随侍的白檀外,无人发觉他的异常。
眨眼间,他便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般,自顾自地吃着。
此刻也无人有心情去看明挽昭,内阁的三位老臣一时间都绷不住脸色,尤其是陆佐贤,他的眼神凝 重了几分,不咸不淡地说:“长公主并非是安乾爷之女,王子初次访梁,老夫敬你一杯。”
见他突兀地转移了话题,其余官员面面相觑,当即跟着打岔,硬是将长公主这件事给岔了过去。
明挽昭并未留到宴后,而是中途由陆云川护着退场。
到麒华殿时,子时已过,明挽昭面无表情地下了轿辇,他进门时状似平静地说:“都不必进来。” 白檀脚步一顿,乖顺地躬身退后了。
陆云川就没那么听话,堂而皇之地进了门,还顺手给关上了。
明挽昭没理会他,寻了个地方落座,盯着跃动烛火一言不发。
他从猎场到麒华殿,也就只说了方才那么一句话,沉默得可怕。
陆云川静默着瞧了他良久,才终于走上前去,捏着他的下巴迫其抬头,垂眸瞧那双漂亮凤眼,轻声 说:“大梁不会同北疆人和亲。”
明挽昭抬手抵着他的腕,将自己下巴解救了出来,偏幵了脸,说:“父皇在世时,陆氏就上过求娶皇 姐的折子,他们想要一个有陆氏血脉的天子,若皇姐当真生下了陆氏的孩子,明梁的江山便再无可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