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深跪得挺直,朗声道:“陆大人本无过,何谈求情,先生若不肯放陆大人出来,我等便长跪不 食!”
世家学子们彼此交换了个眼神,异口同声:“还陆大人清白!”
值守宫门前的盛延蹙眉,心说这群学生还没入仕,便同那些个文臣一般,话不投机便要血溅金殿。
一哭二闹三上吊,净闹些深宅怨妇的把戏。
“大人,这......”值守禁军犹豫。
盛延瞧了两眼坦然而立的苏晋淮,压声道:“等等,看苏大人怎么处理。”
苏大人能如何处理?
苏晋淮瞧着群情激奋的学子,只待他们安静些许,才说道:“你们未曾参与此案,甚至连前朝都不曾 涉足,如何晓得陆佐贤便是无辜?”
杨深自恃太学学子,禁军拿他没办法,高声应道:“陆阁老一心为国,怎可能犯下进诏狱的大罪,定 是有人栽赃陷害!” “对!还陆大人清白!”
“放陆大人出诏狱!”
苏晋淮却笑了,笑声很低,又嘶哑,渐渐变为了大笑,他负手仰头笑得畅快,笑得喑哑,笑这天 地,笑这朝堂!
见他笑似癫狂,学子们一时心虚,面面相觑之下,竟都没敢再幵口。
笑声渐匿,苏晋淮双目凌厉地扫过这些学子,哑声说:“陆佐贤一案牵连甚广,牵扯的不仅是安乾年 间的孔壁旧案,甚至还有圣元年间的褚氏案。你们口口声声说陆氏无辜,我且问你们一一当年的褚氏、 孔氏,无辜不无辜?!罪证确凿,你们说陆氏遭人污蔑,褚望蹊与孔壁之罪尚无证据,你们口诛笔伐的 可还少了?!君子九思,你们学到哪去了?!为君子,为臣子,不想为国效力,却在此为罪人喊冤,好 啊!”
苏晋淮朝堂臣服多年,即便是风烛残年,气场又哪里是群学生比得上的。
一时间众人哑口无声。
“陇南孔壁,妻女遭乱匪杀害,幼子生死不知,他看透了朝中奸邪小人!这世道容不下他这样的清官 忠臣!桑城褚氏,无辜遭难,世家容不下褚氏能臣!如此种种,你们又可曾说过半句公道话?!”
“大梁有后辈如诸君,可悲!可叹!”
苏晋淮负手而立,他喘了几口气,刹那间,又变回了那个满身书卷气的老臣,瞧着远处的天际,缓 声道:“毋意、毋必、毋固、毋我,在国子监教予你们的,竟比不过贪邪之念,你们若想跪,那便跪在这 儿,日后也不必来国子监。”
这话无异于惊雷炸响,世家学生们包括杨深在内,都震惊抬眸瞧着那个逆光而立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