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挽昭顿了顿,如梦初醒般,匆匆起身,丢下句“朕去沐浴”,便出了门。
陆云川坐在空无一人的外室,瞧着被天子规规矩矩摆在案上的折子,忽而笑出了声。
诱他云雨春宵时不见羞,现下倒是躲得快,像是避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明挽昭这一去便是近一个时辰,回来时乌发还滴着水。陆云川已褪了外袍躺在榻上,见他站在榻 前,一身薄衫,发如泼墨散在身后,满身湿漉漉的水汽,便起身将人牵到榻上来坐,替他轻轻绞发。明挽昭也不出声,指尖轻攥着素色的薄袖,任他伺候着。
陆云川的手很稳,拿得了乌尺寒那样的重刀,替他绞发时却温柔的很,从来不会弄疼他。
明挽昭的心有些乱。
他榻上的枕内,还藏着陆云川的一角断袖,藏的是他自己都不敢承认的隐秘心思。他曾经承诺陆云 川,待皇权重归天子,便放他回陵西,这话出自真心。
但此后诱他上了龙榻,却是出自私心,他不敢强留陆云川,却又不自知地盼着他自愿,且无数次悄 无声息地试探。
胡思乱想之下,陆云川已细心将长发擦了个半干,指尖的乌发微凉,像极了陵西春日的风,柔和中 带着丝丝冷意。
“干了再睡吧。”陆云川下了榻,将潮湿布巾放好,回身时,明挽昭还那么坐着。
小皇帝垂着脑袋,还有点乖。
他那副冷淡模样到底是装不下去了。
陆云川做足了柔情相,实则掌心都在隐隐发烫,满室安谧下,他那点旖旎心思便藏不住了。
明挽昭尚未回神,便已被人推倒在榻上,下意识便要躲,陆云川咬着光洁莹润的肩头,似是发了狠 般地哑声问:“躲什么?”
明挽昭抿唇不作声,他便吻到了人耳畔,又问了一遍,“阿昭,你躲什么?”
这如何能答得上来。
明挽昭纵容似的阖眸,仍然不开口。他晓得陆云川问的不是方才瞬息的闪躲,于是便更说不出话。
陆云川没得到答案,面色逐渐紧绷,他不笑时,眉眼便显得凛冽又锋利,褐色的眸暗沉沉的,里面 翻涌着欲,如惊涛骇浪。
然而他仍是冷静的,他像捕猎后的野兽,衔住了无力反抗猎物的喉咙,不急着享用吞食,而是慢条 斯理且熟稔地撩弄着,似乎是要等着猎物主动向他俯首。
明挽昭俨然不是对手,他败给了老练的猎手,于是被剝去了冷淡矜贵的外壳,露出最柔软无害的自 己,在他怀中瑟缩呜咽,簌簌颤栗。
但陆云川并不满足。 他用十足十的温柔与恶劣,逼迫明挽昭向他臣服,即使这是高贵天子的地盘,陆云川也是占有绝对 上风的。
便将人欺负了个够。
次日一早,白檀扣门,提醒明挽昭莫要忘了早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