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鸢用嘴叼着刀背,单手攥缰绳让马转过身,再接下弯刀,讥嘲:“再来。”
桑吉手臂的伤不算重,可一个照面他的砍刀并未伤着对方,反倒是自己负伤,足以让他额心沁出冷 汗,分明是燥热的天,他只觉得从头凉到了脚,再无轻视。
陵西昱北以西北粮道相隔,昱北战火纷燃时,沙戈部的兵马已顺着流鄂河逆流而上,到了原鹿城 外。
这条河梁人与北疆人各叫各的,连命名权也争了这些年。
边巴率军将至原鹿城时,陆广岚已带着大军等在流鄂河畔,他早非音日少年,如今甲胄如旧,半白 的发被掩在了铜盔下。
曾经荣肃公手持赤日刀,便是无数北疆人的噩梦。如今他仍然站在这里,瞧着领兵的边巴,缓缓举 起了刀,双目仍旧锐利,说:“流鄂河养活了陵西和沙戈的百姓,本可相安无事,你们不该挑起战火,让而边巴同样举起了巨锤,他瞧着那个曾令人闻风丧胆的老将,声如洪钟:“冬日太冷了,老将军,一 场雪会冻死太多牛羊,也会冻死太多平民。沙戈族人不该生活在漂泊无依的马背上,梁人可以在这片土 地上安居乐业,那么沙戈族人也一样可以。”
“你们可以俯首称臣,寻求庇护。”
陆广岚纵马上前,刀快,马也快。
“举兵侵犯,不是求人的态度!”
第八十七章 褚氏女
明挽昭白日里在跑马场学马,夜里看折子便晚了些,麒华殿的油灯燃过了子时。
白檀为油灯添油时轻声催促:“陛下,时辰不早了,若再不歇,过两个时辰天该亮了。”
“不急。”明挽昭垂首应了句,又过须臾,他忽然说道:“陇南孔氏旧案已重新誊过一遍,如今已结 案放入刑部了。”
白檀骤然顿住,光影映在他仍有几分少年稚嫩的眉间,掩去了悲喜。
半晌,他说:“都是旧事了,结案便好。”
明挽昭想过许久白檀究竟是谁安插入宫的,又有何目的,直至重提孔壁旧案时白檀时不时的怔楞沉 默,才让他寻着了些蛛丝马迹。
孔壁当年尚有一子,于流民之乱中失踪。
失踪时年仅四岁,白檀今年十八,年纪也对得上。
四岁的孩子,已经能记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