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自寒坐在桌前,跃动灯火映着他眉眼间散不去的郁色,他袖中双手都抱着纱布,整个人削瘦了许 多,不复往常那从容温和的模样。
门忽而被推开,冷风灌入。
戚令雲提着木箱进门,脸色平静,将木箱放在桌上,说:“该换药了,夹棍伤着了骨,若不好好养 着,日后你连笔都提不起。”
乔自寒脸色扭曲了须臾。
在刑部大牢他当真是受尽了苦头,夹棍从指节到手腕都用上了,沈霖甚至请了苏景词来,生生拔了 他十指的指甲。
乔自寒知道,苏景词是冲着废了他去的。
“换吧。”乔自寒声音竭力平静,抬眸瞥了眼神色如常的戚令雲,冷笑道:“你救我出来,可是通敌 叛国的罪。”
戚令雲慢条斯理地给他拆纱布,淡声道:“罪人是输家,我还没输。”
乔自寒忍着疼,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眼神凶狠地像恶犬。
“何况,没有帝王会忍受与外族瓜分国土。”戚令雲自顾自地说,他瞧着斯文,手上动作却不慢,语 调平淡,“为了前程,值得一搏。”
乔自寒紧咬后槽牙,半晌,“哈”地笑了一声,敛下的眸中皆是癫色。
这世上之人总归是贪权爱财,即使是苏晋淮亲手培养出的心腹,与陆佐贤之流有何不同?!
都是一路货色!不过是道貌岸然罢了。
那明挽昭为了拉拢群臣,不也是以利诱之?抬举了苏景词,还将长公主赐婚给齐朝策,恢复荣肃公 世袭罔替,如今甚至离谱至极地亲封了个女将军!
什么礼数规矩?在利益面前一文不值!苏晋淮不是最重规矩?那明挽昭如此离谱行事,甚至连陆云 川都成了他的入幕之宾,苏晋淮效忠明挽昭,不过也是一个利字罢了!
说到底,既然明挽昭能做皇帝,那他又凭什么不行?!
“信送出去了? ”乔自寒问。
戚令雲应道:“这几日邑京周遭查得严,趁着今日除夕,才能送出去,能否到封大人手中便不得而
知。”
“按我说的,自然能到他手中。”乔自寒疼得声音有些紧。
戚令雲没应声,将他身上的伤处理了后,便收拾东西,提着出门前瞩咐道:“满城都在找你,不要随 便出府。”
乔自寒鬓发狼狈地垂着,低哑地应了个“嗯”。
沈霖久不成家,逢年过节便去苏府一道,除夕夜自然也携礼登门。苏晋淮年迈,子时刚一过半便回 房去歇,苏景词自然该招待沈霖,二人相熟,提及了乔自寒。
苏景词吩咐人斟茶,说:“早知他跑得这样快,那日便该下手重些,便是不死也废了他,免得日后许 多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