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西密探是陆家的一把刀,但陆云川亲手将这把刀送到了明挽昭的手中,还连带着他自己。
惊鸿坊伙计起身后,说:“城中禁军被调去看守皇陵,盛大人卸职在府,朝臣多数称病,宫中也始终 都跟咱们有密信往来,白公公在宫中周旋着。城内有我们的人,这道城墙拦不住陛下,只是......”
他顿了顿,明挽昭面色平静,瞧他一眼,示意继续说。
“只是朝臣们的家眷,都被乔自寒请去了朝露殿。”伙计说,“该如何行事,还请陛下定夺。”
禁军自然是指望不上了,那便只剩下城中所留的陵西密探,这密探早归明挽昭所有,城中所留并不 多,若是趁乱开个城门倒是容易,若要救人便难了。
明挽昭坐在主位上,说道:“先救人。”
“可想救人就得先进城。”闻泊京皱着眉。
明挽昭瞧着运筹帷幄似的,实际上也在不断分析乔自寒接下来的行动,他换位处之,忖量过后说 道:“朕若是乔自寒,不会轻易伤及群臣家眷,他的目的无非是朕。诏书不过是个由头,只要朕死了,天 下谁还在乎有没有这一纸诏书?他想让朕进城,那朕便进城去。”
陆云川深不可测的眼神倏尔涌现几分阴鸷狠戾,但他并未开口,而是缄默着,在惊鸿坊那伙计犹豫 瞥向他时,陆云川敛下了眼,说:“听陛下的。”
除闻泊京之外的几个将军不动声色地彼此交换了个视线,将陵西陆氏高看了一眼。
在天子面前,却要征询陆云川的意见,这本是大忌讳,但明挽昭却默许一般,足见恩宠。
众人退出帐子后,陆云川才坐到天子身边去,轻轻握了下那修长细瘦的手指,也没说话。
但明挽昭感觉到了他指尖的微凉,便轻轻地回握住,抬起头来,凤眸内漾着柔和的暖意,声也 轻:“朕得走这一遭,不能凉了忠臣的心。”
陆云川便拿他没辙,气得直咬牙,却也只哼笑了声,伸手攥着纤细的后颈压过来,与他额心相抵。 他说:“傻子,你这颗心,是不是只对自己狠?”
明挽昭反搂上了他的颈,与他抵着鼻尖蹭了蹭,吐息纠缠着,亲昵又暖昧。可他即使举止堪似引 诱,眼神却干净的像琉璃。
“朕是天子。”明挽昭轻声吐字,“小叔在凌阳关外舍命护着的大梁天子,不能踏着忠臣家眷的尸骨 进城。”
陆云川吻了吻他的脸颊,哑声说:“我都晓得。”
他说完,闭起眼,将人摁到自己胸前,紧紧拥着。
明挽昭刚要幵□,便听见他犹如叹息般地轻轻道:“就是担心你。”
听得明挽昭心头微软,他倚在男人怀里,阖眸嗅着他身上的气息。
“最后一战。”明挽昭小声说,“此战若得胜,大梁可享安宁,陆沉松,陆将军,留在京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