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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官让你过来,不是让你教她什么规矩的。只不过是看你年长,事事应该都有些经验,我不在时,也能照顾她一二罢了。”
她简直吓得肝胆俱裂。做奴才久了,看人下菜碟就成了本能,她太过自以为是,将在高家学的那一套照搬到裴大人身上,却不曾想,估错了大人的心思,步步都是烂棋。
那话一出,她磕了好几个响头,说了一篓子的话以表忠心。大人没表态,她却晓得,若她再犯错,莫说是送回高家当个最不起眼的嬷嬷,随手处置了她也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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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静了一日,她才隐隐想明白大人的心思。
他对姑娘的看重,远远超乎她的预计。那昨夜二人未曾行周公之礼,又怎知不是因大人过于怜惜姑娘呢?
想到这里,她直直打了个寒噤。用美貌拴住一个男人很简单,哪个男人,都很难主动拒绝一个投怀送抱的绝世美人,但这个男人若能忍住不碰这美人,一样样的为她精打细算精心呵护,那才是真正上了心。
周嬷嬷冷眼看了那婆子一眼:“大人是怜惜姑娘体弱,你若敢有不上心的,仔细我扒了你的皮!”
那婆子讪讪应了,等她走了,忍不住往地上啐了一口:“……德行!满院子也没谁敢像你从前那般欺负姑娘,教训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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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房里发生的小插曲元姝未曾得知,也无暇关注,因为隔日一早她就得了一架新琴,名唤“凤鸣”——据说是扬州城一位知名的琴师所制,千金难求。
元姝很快就上了手,比之写字,似乎失忆前的她更擅长弹琴,而今玉指铮然一勾,身体竟比脑子快,琴弦拨拉挑弹之间,半首曲子就行云流水般随风悠悠而去。一时得意,竟也上了心,自此每日晨起都会抚琴低唱,倒颇得此间乐趣。
这一日,裴宣正巧过来了。隔着如意菱花大窗,悠扬婉转的琴声就传了过来,他负手立着,静静看着那佳人背对着他袅娜跪坐着抚琴,发簪将乌黑的青丝挽起,露出一节如玉的颈,弯出漂亮的弧度。一曲终了,他才慢慢地走进了屋。
美人眉目如画,顾盼神飞,见他来了,笑嘻嘻地问他:“大人觉得我的琴技如何?”
“很好。”
那人便高兴起来,一时间星目流璨,更添媚色。裴宣有片刻的失神,意识再回笼,听到她小声地问:“大人?”
低头看去,原来自己竟不知何时攥住了她纤白的手指……
裴宣面色如常,像是全然不在意,却也没有立时放手,反是用指腹慢慢摩挲揉捏她手上淡淡的红印,如同在解释:“红了。”
元姝愣了愣,双颊仍旧烫得厉害,糯糯道:“怎能劳动大人替我揉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