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给的聘礼样样都是上等的,程氏细细地看了聘礼单子,也颇为满意,当即决定,除却留下鹅和衣饰之类的东西,绝大部分都让明舒当嫁妆带走。再加上先前就给明舒准备好的嫁妆,一些金银折算成银票铺子,怎么也能弄出满满七十二抬的嫁妆来。
恭亲王妃见陆家这位婶母做事利落,也颇为欣赏,两边一拍即合,相谈甚欢。
至于陆项怀,则在考校裴宣这个陆家姑爷的学问。
本因他昨日有些唐突的行为略有不喜,存着一些刁难之意,却不曾想竟是个文武双全的人才。他问的一些学识方面的问题,基本都能对答如流。
陆项怀扼腕叹息:“你既然有这样的学问,又何必去当武夫?”
竟是有些可惜起来。
裴宣淡淡一笑:“……不过是班门弄斧,没有什么真才实学。况且,小辈也更喜欢舞刀弄剑一些。”
陆项怀却知他这是自谦之言,瞧他学识,一看就是昔年下过功夫的。可中途改弦易辙,多半是出了什么变故。
想起英国公府昔年的一些传闻,这位学识渊博的翰林也是默然了片刻,不再多说。
各人有各人的路,或许,是命定如此。
裴宣也没什么遗憾的神色。
倘若不走这条路,他也未必能掺和进陆家今日的祸事之中。有些时候,拳头要比言语有用得多。
……
明舒翘首等着他们从书房出来,见二人神色如常,没什么愠怒的表情,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和三叔行了礼,她便故意拖慢了步子,悄悄与他并肩,拉着他衣袖的一角,低声好奇问:“……三叔父和你说什么了?”
裴宣反手握住那只柔弱无骨的小手,藏在大袖下,神色自然:“说我是人中龙凤,不可多得的良才。又道你脾气娇气,要我多让着点你……我倒是觉得,我这么厉害,你该多让着我才是……”
明舒哼哼了一声,不再理睬他。
这人嘴里就没一句实话,便着法地逗她。
心里却是雀跃不停,看来,两人相处得还算可以。
*
静纯苍白着脸,步调缓慢地走进那间小木屋。
有一位年长的尼姑早等在了那里,面容隐在黑暗中,自是无人瞧见,她望见静纯慢吞吞的步子时,原本看起来温婉柔和的眉眼闪过一丝明显的不耐烦。
“快些,你师傅等着熬药呢。”她忍不住低声催促。
静纯看着那满池娇的瓷碗,眸中闪过一抹痛苦,旋即阖了阖眼,掀起袖子,露出雪白的手臂。
只是现下,那原本滑若凝脂的手臂上遍布了好几道长长的伤痕,在那尼姑干脆利落的动作下,此刻又多了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