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告诉他,可他敏锐,早察觉到了当日郑嫔发疯引他去皇后宫里的端倪——那日发疯,当真是因为父皇,还是因为听闻了裴宣的死讯,万念俱灰?
郑嫔去扶陆明舒,也露了马脚。今日再看吴家人唯命是从地跟着裴宣,便印证了他的猜测。
“你当如何?”裴宣缓缓开口,目光冷凝。
“这样吧,三哥,我给你两个选择。”他笑了笑,走进殿中,亲手接过了抵在皇帝喉咙上的剑,“二选一,一是亲手射杀父皇,保全陆明舒和郑嫔,二是……让她们陪苏氏上路,留住父皇一条性命。”
裴宣闻言,立时就抬起了弓箭,转向皇帝和晋王的方向。
杀晋王,或许那内侍仍旧会杀了明舒。可杀了皇帝,或许晋王能守诺。
一边的郑嫔面色大变,眼中再也没有疯癫之色。
“不可!弑君弑父,是大不敬!”
明舒眸光复杂地看了晋王和郑嫔一眼。
诛心之举。
要裴宣亲手杀了皇帝,即便是今日大胜,他也很难将这些半路收拢而来的兵马化为己用,更别提登上大位了。
这样的局面,是晋王乐意看见的,却不是郑嫔苦心谋划想看到的结果。
可是……她心里很清楚,郑嫔这样说,反倒会激怒裴宣。
一夕之间变成吴家争权夺利的筹码,他当真是心甘情愿的么?
果然,闻声,裴宣似乎忽地拉紧了弓弦,直直对着皇帝的方向。皇帝阖了阖眼,种种叹息一声——他实在是悔,没想到,一个两个儿子,都是这般委曲求全才能活下来。
于是现下,似乎都盼着他早些死。
吴镇阻拦无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裴宣放箭。只是那箭却在放出之前忽地变了方向,直直朝明舒的方向而去——射中了拿刀威慑她们的内侍的头颅。
毕竟不是久经沙场的战士,那人反应不及,便生生断送了性命。
郑嫔和明舒大松一口气,却见那头晋王狞笑一声,便要向皇帝的喉咙刺去。
明舒拉着郑嫔连退好几步之后,瞧见那一幕,忽地开口:“殿下,您将秋环藏了起来了吧?”
晋王怔住,手里的动作微顿,皇帝的颈子被压出一道血痕。
“您不想看见秋环的孩子安然出生了么?”
晋王没看她,笑了一声:“我还能活?你在说什么胡话。”
明舒听见他的嗤笑,却没见他再有动作,忙道:“若是您杀了陛下,自然是活不了,秋环的孩子,或许……为了斩草除根,也会死。”
他怒目而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