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舒神色淡然:“只是,若是您被幽禁,陛下当权,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毕竟是儿子,还是亏欠颇多的儿子。
晋王想竭力忽视这蛊惑的话,可偏偏丝丝入耳:“您恨陛下,难道要您的孩子,也恨您么?还有小郡主,您将她留在王府,任人宰割,也并不公平……”
晋王手一抖,半晌,松开了手里的剑。
他这十年,都在恨,都在不甘,可他杀了苏侧妃,对他的女儿,似乎也太过残忍了……
晋王忽地有些无力。
似乎,在这一点上,他也没法站稳脚跟去指责他的父亲了。
他苦笑着看了明舒一眼。
他想了许久,要这世上最干净的一朵花为他折服,可到头来,他却输得一干二净——方才,即便是裴宣想救皇帝,他多半也不会杀她。
这人早就将他变成了心软的人,如今,也只不过是更加软弱了。
……
外头,天光转亮,裴宣率人进来收缴了一干人等的兵械,捆缚了晋王。
明舒站在后头,看着那手持滴血剑锋,一脸冷酷无情的人走到她面前,面上的神情如冰雪消融,一把将她拥进了怀里:“蠢丫头。”
他明明已经做好了被世人唾骂的准备,做好了背弃皇帝昔日恩情的准备,她却偏偏要执意挽回,以身犯险……
明舒没理会他这话。
郑嫔是她生母,皇帝是他生父,无论如何,她也不想瞧见他伤心罢了。
她缩在他冰凉的甲胄上,被他紧紧地箍着,皱了皱秀气的鼻子,旁若无人的撒娇道:“好凉!你快放开我!”
牵肠挂肚了多日的温香软玉在怀,裴宣低低喟叹一声,却将她搂得更紧一些,只是仍小心地没碰她的肚子,低笑一句:“娇气。”
万里澄空,烟波散去,硝烟弥漫过后,是难得的安宁平和。
他没理会乱成一锅粥的众军,在皇帝面前将西山兵符亲自交还给他,在其复杂的目光之下,牵着明舒的手,缓缓走出了大殿。
他原也没打算觊觎这山河,斗到今日,不过是想护着身侧之人,安心地与她偕老罢了。
殿外一角,他们依山远眺,明舒扬着大大的笑脸,比明媚的日光还要动人三分。
“还好,你回来得及时,还能看见这孩子出世。”
他嗯了一声,看着那灿若星辰的一双眸子,动情地吻了下去。
“今后,也定不会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