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耳畔声音嗫嚅,些许怯怯,李辞怔了一下,抬眸。
“下次看人书信知会一声,不是怪你,但于何人都未免失礼。”
“是。不过奴婢其实不识字。”
得了责备并不重的一句,案前身着赵粉的少女展颜一笑,把茶盏又推进些许,伸手理了理瓷瓶里几枝白梅。
“只是奴婢几位兄长读书,奴婢在府上有时也伺候笔墨,识得几个字的美丑。”
“嗯。”
李辞颔首,默默饮茶,并无与她攀谈之意。
至邯郸几日,知府接待他们一行,安顿在他自家的一处空院,还调来几个算是伶俐的小丫头端茶倒水,帮些跑腿寻物的小事。跟着他的这个叫闻笛,约莫十三四上下,个子高挑,却圆脸圆眼,一副稚气未脱之态,同他们这一帮,也不认生,见人就笑,与谁都能絮絮叨叨好些时候。
便如此时,知道李辞随和,她倒似要多探听这家书背后的情意,满足自己的好奇。
“王爷与王妃感情很好呢。奴婢适才去鲁大人房里送炭火,也在给自家夫人写信,随意瞥一眼,比王爷的字,至少要少一半。”
“我不是…”
寥寥几句,也没说什么,案前少女笑嘻嘻的,李辞却觉的有些不自在起来。也不细想,下意识就想反驳这许多字不是写给江可芙的。
“咦,前面妆鉴,末尾愿卿,原来不是给王妃的么?”
“…你不是不识字么?”
“可这几个奴婢认得。”
此行数十日,随行大多以往离京也未至如此偏远,今日晚间落雪,便都早早回了房。邯郸状况,燕王府情形,都了解了七七八八,上疏呈报,几人便寻思写封书信,正好一道给驿站寄回家去,报个平安。
一时兴起的事,哪一个提一嘴,十几个人就都起哄凑热闹,跟人要了笔墨,平素许十天半月也不碰笔的人,一个个在房里写起家书来。
李辞不经意听闻,思及临行前钟氏叮嘱,便给母亲写了一封,又想起外人眼中,王府也不能不得消息,便算做样子,也该寄一封给江可芙。只是墨色浸宣白,撂笔之际扫上一眼,再听闻笛感慨,才发觉自己竟无意间写了这许多。
平素一张榻上坐一天,许都无这么多话,李辞怔怔瞧着信笺,有些恍神。
“邯郸这般远,您二位的佳话,都不少人知道的。奴婢今日也算亲眼见过一回话本子里才子佳人的故事了。”闻笛笑得灿烂,还在案前叽叽喳喳,“殿下情真意切写这许多,王妃,想必也是很牵念您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