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过了后院与后山的柴门,往山门前马车停着的地方去了。
王氏与江霁莲已回了马车,招呼过后,江可芙也上了王府的车驾,听车夫扬鞭,车轮滚动,撩着帘子正巧能望见落日最后一个边角露在远处一座翠峰后头,其余一切,蒙在暗影里,瞧不真切了。
不知为什么就叹了口气,撑在窗子前,江可芙突然觉的车里空,莫名就开始掰指头,有个人,好像走了…将近五十日了?
暮色罩了天地,佛前海灯此时才显出明亮,香客已散尽,纪之青提着盏灯走在卢氏身前,照着往山门的路。
从他回来,就瞧着卢氏面色不好,紧紧抓着搀扶她的婢女的手,许是把不顺心都化作了力气,身侧小姑娘忍不住吸冷气,在纪之青回首跟卢氏搭话时,灯光晃过只瞧见两眼泪汪汪。
待三人入了马车,上了道,远了佛门清净,那股不顺心才得以吐露。
“说得天花乱坠,倒是她亲生的,身上掉下的肉了?怎么倒不说,天家宁可瞧中偏远小地方搬不上台面做派的,也没看上她家的闺女。造化弄人,哼,是弄人,不是她休书来求婚事的时候了。如今来这里与我摆起谱,昱王的丈母娘,呸,也不瞧她家大姑娘真心里愿不愿意认呢。”
也不是要说给旁人听,不过心里堵着气,自己磨叨也是好的。纪之青不接话,给个耳朵默默听着,卢氏就跟阁楼里尘封多年重见天日的老箱子开了,起个头,接着便开始翻陈年旧账了。
王氏人便是如此,小门小户出身的,看重名利,得了好处便总要昭告天下般,做姑娘时因着年纪,脸皮还薄些,还没这么“没眼色”,今日这逮着人就不肯放走,非要高谈阔论与天家得了联系的样子,倒莫名叫卢氏想起多年前自己出阁时,她暗地里笑她做了别人的填房。
哼,这才好笑呢,王家第二年不知怎么就搭上了江家,她不也做了填房?听闻还是自愿,就是瞅准了江家的家业吧。
“我倒是亏得这亲没结成,现在想明白,皮肉里流着有点儿联系的血,已经躲不开这般的人了,亲上加亲的事,再变了亲家,就该哭了。再说那大姑娘,连皇后都顶撞,便是当日成了,都不在乎她无礼无德,后宅搞得鸡飞狗跳,就敢跟我出言不逊这一点,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数落着王氏,自然就想起了她拿来显摆的其中一样资本,江可芙。卢氏便把这素未谋面的人,依着听的那些传言,一道编排上了。末了还瞄了一眼对面默默无言的纪之青,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说给他听。
“日后考了功名,便得榜下捉婿,也不能她似的,高官就是。纪家不养娇小姐,也不惯闺阁里的小姐脾气,翻.墙上树,上房揭瓦的,就更不论了。昱王好这口,叫他们天家养着去罢,我们寻常人家可是比不得。”
纪之青不语,就听着卢氏阴阳怪气,马车已入了镇子,不多时就要到了,再听片刻也没什么,反正十几年就这般听过来的。只不过听见“上树”,人恍惚了一下,心头浮现了一抹绯色,还带着明媚轻快的娇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