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就当你性子如此,你没耍脾气。但推人下水险致人丧命,事后却全无歉疚后悔之意,细究那就是有杀人之心。”李辞回首,目光专注而犀利,仿佛拿出了刑部审人的样子,看得钟因心头一颤。
“她酒品不好,醉了确实出格,说话古怪我知晓。但这绝非动手的理由。母后疼你,偏心你,轻描淡写地就这样过去是想让你宽心,就勉强当你不知者无罪,可事后你便真如此心安理得?我若不去寻她,不在附近,你真要她死么?还是被禁军救起丢了名节再被传得满城风雨一次?到底什么仇,我实在想不明白。”
“我,我没想过要她死…”
“没想过。若我不去救,那是你没想就能不想的事么。”
“…表哥”
“我们自小都太惯着你了。我记得第一次见她,就是被你捉弄到了岁寒轩。那该也是你们初见,我不知晓她在宫中到底也是恭恭敬敬的,如何就惹了你不快。但仔细想来,从小,你因第一眼不喜就作弄排斥的人似乎也不少。母后说女儿家就该纵着,有点小性子不打紧。但如此随心所欲,已到了伤人的地步。这何止是小性子,这是杀人无形的刀子。且近几年,你越发不知礼节了。”
似没瞧见钟因已有些水汽迷蒙的眸子,李辞面色不曾缓和,回首看一眼江可芙,道:“我是兄长,你若不愿称可芙七嫂,生疏些叫王妃亦可。直呼闺名,我想是舅舅舅母他们近来忙碌,疏于管教你了。”
钟因怔怔的,神色委屈又伤心,偏江可芙此时又凑上来接话:“什么七嫂?乱辈分,荒唐!叫大哥!”
一面踮脚似乎想与李辞勾肩搭背,手臂却怎么也搭不上去,还是李辞顺着她矮下些许。
“你是我们妹妹,脾气娇蛮我们是亲眷尚可纵着。但旁人不会,更不该受气。可芙心大,嘴上不饶人,却并未真正放在心上,她若真心计较,你也不会好好站在这儿耍性子了。就因如此,此事,我真的很失望,也很想训斥你。可这是宫里,你也受惊了,那就言尽于此吧,早点回去,别让母后担心,这些宫人跟着也为难。”
语毕扶住江可芙,李辞未再看钟因,青苑小心翼翼打量一眼,却见这郡主怔怔的流下两行泪,袖子一抹,转身便往回去了。
“…王爷,我来扶王妃吧…”
“不打紧,你跟着就好。她走着也不老实。”
由着醉酒人的性子慢慢走,许久才至宫门,今日日子特殊,落锁时辰便稍稍延后。扶着江可芙行上慈恩街,热闹的地方少女还算乖觉,最多只是扯扯衣裳嚷太肥了裹得慌,待上了永安街,才到街口,江可芙就耍赖不走了。
“太慢了,骑马吧骑马吧。再不济车也行啊,李辞你是有多穷了,都落魄成这样了。”
李辞好笑。
自己当日骑宫里御马离京,也如此进城,出宫自然只身,江可芙才是,得了宫里消息时据说还在碧于天,比晚宴早几个时辰就溜溜达达的从那儿进宫了,衣服都没换,最后还是蹭了太子妃一件合宜的衣裳。
“马上就到,再走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