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信早就传过,几个表兄弟的性子,必是要算着差不多的日子天天在城楼上等她。某些阴郁不快的记忆随着道路越发熟悉,也被欢喜冲淡了。
窗外是亲切的草木,离开时走过的大道迎面一阵风带来沙土。赶紧撂下帘子嘀咕一句“这不长眼的风”,片刻,却不自觉的笑起来。一回首,青苑蹙眉在咳嗽,恒夭也咳,不同的是,眉眼与江可芙一般,带着欢喜的意思。
李辞不知自言自语还是与她说,快进城了。掀帘探出去,远远望见涿郡城已显岁月斑驳的城楼上,有几个人在四下张望。心里有猜测不由探去更多挥挥手里帕子,那几个人影愣了一下似在辨认,片刻,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吼顺风而来,一听便是老二林将恒。
“可——芙——!”
“是——我——!哥——你太大声了!”
一炷香后。
一行三兄弟,两个表兄林将凌林将恒,小几月的表弟林将征,接上人见了皇室也不拘谨,热络与李辞一顿寒暄。江可芙下车与他们相见还被比划几下说一年多不见长高了,就引着往林府去。
一路上有听说将军府表小姐回来省亲的百姓出来看热闹。隔窗扔串铜钱拿了捏面人的摊子上一个面人,江可芙含笑与那师傅说句“捏的真像”。也只涿郡才能买到这样让人一眼就满意的面人,不是孙猴子不是武圣人,是她舅舅。
涿郡人都说林将军于涿郡有恩。祖上朝中为官虽后来衰微,却也该是个京中不需多拼命的世家子弟,便为挣功名,在北境莽过命在南疆流过血,也该够了,却屈居涿郡这小地方一驻便是十几年,现虽不带兵了,护着疆土与城中百姓的过往却忘不得,在他们心里,林卫就是涿郡的安定。面人自她小时候就看着街边师傅捏,再买回去给林卫瞧,一家子逗乐,十几年了,一点没变。
轻轻碰碰面人上的盔甲,江可芙正举给青苑看,马车此时慢慢停下,她回家了。
“欸可芙,一会儿你不作声进去,我们日日出来人夫妻俩早都烦了,也料不到今儿接着人了,你悄悄的,瞅他们吓不吓一跳。”
门房刘伯惊诧的就欲往院里喊被林将恒眼色制止,他自是三兄弟里最皮猴儿似的一个,如今年长了也不改性子,熟悉的对小表妹挤眉弄眼一番,被老成的老小鄙夷了一眼。江可芙却笑了笑,爽快应下。
看三兄弟带李辞等去后院安顿车马,江可芙回首对刘伯问句好,随后在老人家惊异的目光里一下就窜上了墙。毕竟既然要悄悄的,从大门进去还会被婢仆们瞧见。
轻车熟路的翻.墙,闪身,避人,这身手也就做这种事时最熟练。知晓这时辰舅舅舅母都在做什么,江可芙利落得循着夏日一开就一天的窗子,就近翻进林卫与朱氏的卧房。
临近午时,朱氏有在里间榻上看书的的习惯,要么就是在窗前绣东西。婢女不在,兴许去了厨房,环顾一圈熟悉的布置,呼吸间尽是香炉里亲切的水沉香。摩挲一下桌上本是一对儿被她玩弹弓打碎了一个的白釉缠花瓷瓶,江可芙脚步放轻往里间行去。
才撩开帘子还没见着舅母朱氏,一熟悉声音带了惊慌忽然在身后响起:“你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