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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院没什么人,一路来无阻碍,江可芙甚至怀疑莫非只这两婢女。顺利走进卧房,里面布置雅致。外间案上一盏灯,映出墙上文人壁画。与里间隔开的雕花板改成书架,粗略一看都是些文集。扫过案上铺在最上面的画,江可芙眉心跳了跳,本无关紧要却莫名凑上去细细看了几眼。
这一眼不要紧,才稍稍平复的情绪再次掀起波澜。画上是个女子,立在雪地里,身披云纹织金大氅,手里举着一束红梅。容色姝丽,巧笑嫣然,眉眼间那点熟悉之感,不是今日在街上看见与李辞同行的女子是谁。
掐掐手心,压下心头不安,江可芙扭过头走进了里间,黑暗中坐上靠窗美人塌,片刻,却极为疲惫般整个人伏在了榻间小案上。在这一日难得真正静下来的时刻长吁一口气,半晌,喃喃了一句“李辞这骗子”。
怎么不是骗子呢。当日让自己先跑时她还愧疚深觉不义,事后自己处境不乐观,都还担忧这人是不是遭遇不测。她原也没要他十分在乎自己安危记挂自己,谁都不是谁什么至亲,但前脚一副舍己为人,事后把她莫须有的罪名写在通缉令上四处张贴,她就觉得自己那点担忧一点儿都不值钱。
她身陷囫囵得了一身伤还险些失身,此人却在这里寻风雅会姑娘。
江可芙从不觉自己是多计较之人,不过日后找时机占回来就是,可此时细数这些,只要一想自己在青楼那段日子还指望李辞哪怕找一找自己,心头压来的巨大委屈连自己都吓了一跳。这不是她对李辞该有的情绪,她只是,只是太生气了而已……
说服自己,她没那么矫情,又默念许多遍“早该知道若能指望李辞江霁莲都能上房梁了”。再次想起与李辞在一起的姑娘,心里又不觉生出一种“她生得真好看”的感慨。想着想着,真的很累,竟不觉意识渐渐迷离。
迷迷糊糊,将要入梦,“呀”一声让案上少女及时抽身,一下回复清明。
李辞回来了。
脚步声停在外间,似乎在案前驻足。将要见面,江可芙却莫名惶惶起来,本想这人一进门她就要上去开门见山,此时声音却哑在嗓子里,不知说什么。她怎会如此纠结。
咬了咬牙,试图找寻上半日自己那种愤慨,掐了自己一把江可芙就要冲出去,不料才起身,腿一软一歪翻了小案,趴了太久,腿麻了…
“嘶…”
案腿翻去狠狠戳了肋下,正中骨头,不觉倒吸口冷气,不及反应,一阵风动帘幕,外间人疾步而来,一声“谁”后,江可芙被扣着腕子按在榻上。
想好的说辞都没用上,直接见面,第一句不是骂李辞“你这骗子”。毕竟被用了八.九成力当刺客般死死箍着手腕,江可芙眼泪都快出来了先喊了声“松手”。
按在她肩上的手狠狠一怔。
一声试探的“可芙”,清冽气息靠近,上首的人好似在打量她。黑暗中怒目与其对视,片刻,李辞竟直接压下来,吓了她一跳,躲闪不开,就被熟悉气息包围抱了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