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玉泽宫已无多远,站在外面等沐季通传,夜风吹得人冷不防一激灵。回忆着钟氏与宫人的反常,沐季不多时就走出来,神情有些为难。李隐忽然又不想见她了,让她在外面等着,一会儿同昱王一起回去。江可芙愈发莫名其妙。
犹豫着还是先问一句,沐季摇摇头,转身进去了。
殿内有人在说话,应该是李隐,声音不大嗡嗡的不真切,有年轻的声音接上,只隐约听清个“有罪”,还夹杂着女声抽噎,怪事,李沐凝既醒了,他们还在追究什么呢?难不成下毒的是钟氏?
蹙眉摇头,将这可怕的想法摘出去,却越寻思反常之处越觉心惊。又一阵风吹来抱起双臂站得离殿远些蹦了几下,再回首看向身后光亮,心中担忧。
如果当真如此,钟氏那句话,她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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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等多久,帘子一掀殿中人鱼贯而出,所有人都不言不语,江可芙没有上前,适时的躲到了一侧树影下,直到看见李辞最后走出,神色不辨,她默默跟上。
不知是倦极了,还是根本未曾注意她,前面人只管走,也不曾问她为何会在此处。估计着钟氏下毒的可能,众人神情似八九不离十,那到底,是不是蒙冤呢?那么刘贵妃呢?
是置身事外的人,与谁都不会亲近非常,得已清醒的分析一切,尤其钟氏,她更不会有什么深厚感情。只是此事突然,到底有些无措。兀自想着忽略了李辞放慢了一些的脚步,等回神竟已与他平齐。
“李辞…我适才……看见皇后娘娘了……”
惊觉抬眸,其实是想问些什么的,在远处灯火与头顶明月的晦暗光影下捕捉到少年侧脸上复杂神色,最后却只嗫嚅成一句没头没脑。
他大概是听懂了的,却不答话。半晌,江可芙以为他们将要无言一路,身侧传来一声轻叹,肩上忽然一暖,原是被他披了件衣服。跟着的一句,与她猜想的一样。
“……真荒谬啊。可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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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启元庆十三年,中宫被废,一起被记录在册的,是荣华刘氏复位贵妃晋皇贵妃,赐号祺,兴许是因这次被冤,愿她与公主之后都平安顺遂,吉祥多福。
东宫被幽禁,也仅被幽禁,陛下迟迟不曾下旨表明态度。当日回宫时,李盛甚至难堪纠结欲以死抵罪,留下遗书恳求李隐看在自己这条命上不要伤母亲与沈妙书性命,一切罪孽因他而起。幸被沈妙书拦下以死胁迫,最后二人都受了些伤,却无大碍。如此,一时竟也无人敢上关于东宫的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