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一盏茶功夫,不知是今日太紧张此时才得放松还是因时辰太晚带来的困倦,江可芙觉得整个人有些飘忽,眼皮沉重,手脚无力,微微偏头靠上身后墙壁,想开口与那程姑姑说自己小憩一会儿,嗅着室内淡淡的类似檀香的香气,心头忽的闪过异样。
不对劲。
去摸匕首,强行撑开眼皮,却见少女就坐在柜台上,手里绕着一条细细绳索,噙着怪笑盯着自己。
“那是什么香?”
“啊,发现了啊。倒比我预想的早一点呢。就是普通檀香嘛,不过加了一点让人昏睡的东西而已。既然茶水你不喜欢喝,当然要换花样了。”
心头一凛,果不其然。
“你和如斯…”
“我又不是替她做事的,她能拿捏旁人可拿捏不了我。整日妖里妖气的脂粉堆里打转男人堆里周旋,那副脏皮囊给我当纸人样子都嫌脏。”跳下台子,少女逼近江可芙,冰凉的指尖触上她的脸,“你也是,这对招子,在纸人上才算好看,偏偏长在一个活人的脸上,一个女子的脸上,糟蹋!”
“嘶!”
抚过眼眶的手忽然施力,江可芙有预感的偏过头,本对着眼窝的手狠狠戳上眉骨。
疯了,这都是什么话。少女却咯咯地笑着,抬眸凑近。
“你躲什么?怕我弄瞎你?放心吧,我不喜欢你,却终归无仇。而且那个小公子说了,你值钱,得好-好-折-磨。哈哈哈哈哈。”
而后又说了什么,江可芙已经听不真切了。神龛前的香还在燃着,丝缕青烟在催她昏睡。面前的脸就是激动大笑也不见半点血色,毫无生气的,和她宝贝的纸人一样,在一切都渐渐的不真切中,朦胧成和纸人一样的东西。
什么小公子?她认识的人么?又为什么要折磨她?她何时做过,伤人到需要对方来折磨她作为报复的事么?有么?可是太累了,只是想想,就好累……
*
夜幕打掩护的金陵,暗流自然还在涌动。
得安坊的小巷里,纤弱的身影后跟着两个不同于她的,鬼魅般的影子,月光下恍然一闪的,可能是什么利刃的银寒。三人步履匆匆,走在前头的纤弱影子喘得有些厉害,扶着墙稳一稳,脚尖忽然踢到了什么。
“啊。”
触感像一个人。
“殿下当心。”
寒光两道从身后而来护在身前,显是感知到此处有她们外第四人,是活的,因为她也听到了浅浅的呼吸,就在脚边。
不该多管闲事的,许就是个醉鬼或乞丐,但不过是骗自己,那些人的呼吸不是这样清浅的,她还闻到木质香的味道。事出反常,但大抵和她无关,兴许,兴许是哪个妓馆逃出来的姑娘。可是,那里的姑娘身上是这样的香味儿吗?
心里嘲笑为何想那么多与自己何干,但另一个声音又在指使她如此反常就该看一看。反应过来时其实不过电光火石一瞬,她什么时候会在瞬间想到这么多东西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