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这才开口,婉然道:“尚仪局的司籍女官都是识文断字的,美人可以请她们代劳。或者,美人自己宫里的教引嬷嬷,也可以…”
“让她们写,我姑母便知道了。”这位小白美人,倒是明明白白地说,她有事要瞒着贤妃。
她泠然一笑:“你若不是凤仪宫的人,我还不找你呢。”
“美人的话,我听不明白。”宝珠依旧不为所动:“难道由我代笔,就可以瞒着贤妃娘娘吗?”
阮才人适时开了口:“你这个人,心思倒重得很。她托你写的,不外叙家常、报平安罢了,不然还能给你设局不成?”
话说到这份儿上,宝珠似乎没有拒绝的余地了。贤妃与小白美人的嫌隙是真的?还是做给外人看的?
小白美人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一样东西,放到宝珠跟前,却是一串南珠手钏。
“父亲大人钧鉴:
自姑母芳辰日进宫,已有月余。闻得父亲出京入蜀,不能亲送,深以为憾。西南湿瘴,望父亲不辱圣命,保养自身,康健无虞。女在宫中必恭慎恪勤,朝夕无违,以报皇恩,父亲勿以为念。
另有南珠一串,请父亲代还。
女惜惜谨奉。”
宝珠写完,逐字逐句地念给小白美人,小白美人听完,不禁笑起来:“若没有珠钏做凭证,只怕爹爹不信这是我写去的。”
原来这珠钏,竟是小白美人从前的未婚夫所赠。两家曾是通家之好,这定情物,并未有意瞒着历来疼她的父亲。
未免令人惋惜。宝珠心中喟叹,面上分毫不露,拿起那珠钏道:“美人就不怕我拿着证据去告诉陛下?”
小白美人一脸疑惑:“这珠子不是从你那儿拿出来的吗?与我何干?”
三人都笑起来。宝珠又问:“美人准备如何将信送出去?”
“求求皇爷不就好了。”小白美人全不放在心上:“连着官方的信件一块儿往西南送。”
宝珠领悟过来:宠爱的娇娇儿捎带一封家书罢了,皇帝哪肯煞风景地要拆验。
同样一件事,对有些人难于登天,对有些人轻而易举。
只是势必又要惹贤妃不快。
“凭她怎么想。”小白美人漫不经心:“我已遂了她的意,她也该让我遂意一次。”
信是当即写好便交给小白美人的。次日听课时,宝珠还捧了一叠小楷,当众递予小白美人,算是给等着看戏的宫人们一个交代——她被小白美人给罚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