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点头,拿绢子掖了掖唇角:“鲜的。”
皇帝筷子一调头,把剩下大半个送进自己嘴里,片刻评价道:“还行。”
宝珠垂下眼眸抿着嘴,努力地熟视无睹,接着一个松子卷又被塞到唇边:“这个瞧着酥。”
炸得金灿灿的,酥是极酥,只是松仁本来油多,宝珠吃到后面,便觉得有点腻,好在皇帝又适时地舀了一匙绿萼汤喂她。
宝珠低头啜饮着,面目温顺得像初生的鹿儿,皇帝看得情肠柔转,却不知她心里正惘惘:好的时候这样好,将来若有一天不再好了,又该如何自处?
或许就如这绿萼梅,初春时收集下来藏好了,隔年再寂寥回味吧。
她向来胃口平平,是以齐姑姑备的点心种类虽多,加起来也不占多少份量,皇帝又分走了一半,也不知道她吃饱没有,索性伸手抚了抚她的小腹。
宝珠怕痒,本能地失笑往后歪,皇帝拉住她的胳膊,没让她跌下去,她借着他的力道稳住了,而后主动迎上去,仰面去吻他的下巴。
她知道他惦记这个。
她于这上头犹显生疏,皇帝很快反客为主,欺着她纠缠了好一阵,尚还记得书案冷硬,她硌久了不舒服,抱孩子似地将人抱回寝间。
杭绸熏被滑凉如水,她是荷面上徐徐绽开的菡萏,娇白的莲瓣在疾风骤雨里轻颤,无从抵挡地逐渐透露出浅红。
雪白如酪的手臂攀住线条流丽的肩膀,央求的声音却微弱难辨:“您先饶过我,饶我一口气儿吧…”
她实在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皇帝依旧不打算鸣金收兵,唯一可庆幸的是伺候的人都没在房里,再离格儿也还能掩耳盗铃。
至于重阳节的事儿——皇帝揽着她温存时,宝珠已经闭着眼任由他摆布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歇够一个时辰,起来的时候再说吧。
第72章 .七十二迎霜兔
何谓良宵苦短?借着晨光熹微,皇帝低头看着怀里的人,既想和她再说会儿话,又想与她重溺绮梦,可她浑然不知,只安适地睡着。
是真的累着了,她难得睡得这样沉。温热的鼻息有节律地拂在他胸口,像薰风吹来,惹得水波微漾,一种悠然的悸动。
若能让她住在自己的扳指上就好了。皇帝不着边际地想道,他以往从不觉得自己是重欲的人,如今却连自持两个字是怎么写的都不知道了,不能离了她半刻,否则失而复得时,简直流露出一股惊骇的狂喜。
可她呢,要她留在宫里都不愿意,还指望她肯住在扳指里?
皇帝无奈地笑笑,而后忽地凝住了。
做宫眷,真的是桩煎熬事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