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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平年少 青城山黛玛 1047 字 6个月前

    齐姑姑不敢再吭声儿了:皇爷这么大反应,分明就是心疼了,又恨自己不该心疼。

    皇帝撒了一通火,旋即又觉无益得很,将手里的奏疏掷了出去,淡然道:“你退下吧。簪子修好了,有人送过去。”

    别想借着取簪子再做文章!

    多可恨的人呐,简直罪大恶极。如今又轻描淡写起来,妄图凭个小物件儿便能哄得他团团转吗?

    她把他当什么人?

    过了一阵,小篆回来复命,说:“尚工局的瞧了,那簪子修倒不难修,只是上头的红宝掉了一颗,如今一时没有这么好颜色的,得等上些日子…”

    皇帝顿时皱眉:“一支簪子,究竟有什么可啰唣的?去内帑找一找,有相配的就拿去,没有就另选样首饰给她便是,别在朕跟前现眼!”

    小篆唬得忙把脖子一缩,一迭声地答应着告了退。

    出了门却捂嘴偷乐起来:内帑乃是皇帝私库,从这里头拿东西贴补,可不比按着规矩来的份例亲厚得多?

    皇帝自己当然也回过味儿来了,他对宝珠,依旧是狠不下心。

    但那又如何?

    这一次的分歧,不能糊里糊涂就过去。

    她不愿做宫眷,不愿有孩子,深究起来,是不想和他有牵扯吧。

    连送簪子到他面前来,都未必是宝珠的主意,说不定是齐氏自作主张——可是东跨院里的奴才拜高踩低、给她委屈受了?

    其实他原不想过问的,但奴大欺主这种事实在纵容不得,等小篆把簪子拿回去,敲打敲打那些人便是了。

    用不着他亲自露面。

    皇帝慢慢仰靠在髹金雕龙木椅背上,舒出一口气。

    鸣蝉都被尽数粘走了,午后的宣政殿一片静寂,一丝风儿也无,红木鉴缶里堆积成小山的冰块偶或沁下一滴水珠,声响在殿中似有回音,萦绕许久不绝。

    恍惚是宝珠初进东宫的光景。彼时贤妃白氏作威作福,要小辈儿们日日去往长禧宫向她问安。太子不愿让宝珠去受那闲气,只给了她昭训位份,不入玉牒,自然不够格拜见庶母。

    然而位份太低,用度亦少。太子又每每召宝珠到自己宫中来,让她随意享用自己的份例。

    时年宝珠不过十五,太子怜惜她,所谓“侍寝”也无非是留许多新鲜吃食及衣料首饰给她,二人躺在床上挨着头说一阵话,随后并肩而眠。

    及至太子登基,因先帝丧仪中宝珠小产,特与她贵妃之位,聊作慰籍,皇太后虽有微词,终究按捺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