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终究要嫁人,能为社稷奉献些什么,也算不枉此生。
“真是孩子话。”皇帝不过付诸一笑,打发了使者,又特意来看她。
长公主正打香篆,见皇帝来,连忙起身行礼,又净了手,将泡好的茶斟来奉于他。
皇帝接了一瞧,银绿隐翠,是顶好的碧螺春。
他呷了一口,说:“赐给葛梭部的茶,应当不如这个。”
这是自然。长公主道:“供奉之物,谁家又能与天家比呢?我身为公主,受天下臣民育养二十余载,眼下且用得着我,怎能不回馈?”
“你当是'遣妾一身安社稷'吗?大徵与葛梭部乃是联姻,绝不是和亲。”皇帝自觉语气过重,又放缓了声口:“草原上不比中原,葛梭再富饶,于你而言,也绝对谈不上宜人。你即便对图旻有意,此事尚还要商榷,若是无意,何必自讨苦吃?”
长公主垂眸不语,片刻方道:“我只是想替皇兄解燃眉之急。公主府已经建起来了,劳民伤财,再不能如愿以偿…”
皇帝轻嗤一声:“朕从不受人胁迫。”
图旻擅修公主府邸之举,实在惹得他有几分不快,哪怕长公主这厢当真心甘情愿,他也决意棒打鸳鸯,何况两人并非如此。
他让人转告图旻,延庆长公主禀质柔弱,自己绝不会将她外嫁,但念在汗王结好之心一片赤诚,愿意再封一位公主,遣嫁葛梭。
月余后,图旻的回信传来,愿婿于大徵。
这一次,汉夷联姻的消息传遍宫中,各处的宫人们无不暗暗思量,葛梭路远,一去难复返,纵使有公主之封,又如何能与背井离乡的哀愁相抵?
她们能做的,唯有默默地等待,等待那华美而凄清的冠服落在她们当中的某一人身上。
而芙蕖不然。她主动走到宣政殿前,请求面见皇帝。
不巧皇帝不在。留在殿外值守的是飞白,他听说这位芙蕖姑娘是曾进幸过的,待她自是客气,笑着躬了躬腰,说:“皇爷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做奴才的可不敢去催,姑娘有什么话,要是方便,告诉我代传也使得。”
芙蕖道:“不敢劳烦您,我等着就是了。”
等到日头偏西,小篆倒回来了,却是取些衣裳等物,仿佛是皇爷亲往哪位臣子家去了。
飞白忙拉住他,目光往芙蕖那儿一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