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晟心头一跳,垂眸盯着柳煦儿蔫嗒嗒的小脸。他没有立刻开口,而是问起:“今早醒来发现你不在,梅儿说你早早走了,怎么突然想去常欣宫?”
柳煦儿神情微滞,双眼闪现一丝慌张,安晟佯作没看见:“我知道你爹爹是殿前红人,而我毕竟只是前朝公主,说话的份量不及他……”
“而且身不由己,说不定哪一天就不在宫里了……”
柳煦儿正欲澄清,听到后半截脸色微变,怔怔盯着公主。安晟没有回避地直视她,柳煦儿突然回想起当日在佛台山上,随侍太后的宫女瑶铃与她说过一席话,以及太后意有所指的一席话。
隐约间柳煦儿似乎明白过来,所谓的远方也许并不是指旧京贵安:“公主,你是不是其实已经知道你将要……”
“和亲西蛮?”
安晟的声音很轻,可是柳煦儿听得分明,恍然大悟。
原来公主早就已经知道她将代表大成和亲西蛮的事情?柳煦儿慌了:“可是、可是那时候明明还没有……”
可是那时候西蛮来犯的消息还没有传回上京,快马加鞭的急报也未赶至佛台山,为什么她们却会知道这件事?难道公主和亲并不是因为西蛮来犯,而是陛下早有决意的事情?
见她这般反应,安晟哪还能不明白柳煦儿这两天的反常究竟是因为什么?他轻声叹息:“你以为陛下为何忽然将我招回上京?”
安晟随太后在旧京贵安住了将近八年,这些年皇帝并不是不曾提出召回公主之事,只是态度并不那么强硬而己。今年与往年不同,这一次皇帝并没有与太后商议,一道圣旨直接下达,宣安晟公主启往返京。
便是察觉其中有诈,故而太后一开始主张反对,无论如何也不同意安晟入京的。但安晟早已厌倦了藏匿与忍耐,事实上这些年他并未懈怠,招揽人才暗中布局。若非太后处处压制,不希望他们叔侄相争,他说不定早就已经动手了。
也许皇帝正是察觉到他的动作,才会如此提防他。
但安晟一开始却只当皇帝把他招回上京是为了就近监视,直到最近察觉皇后的异常,经查探竟得知皇帝与皇后私下竟达成了某种协议。
“西蛮来犯并不是没有征兆,近些年他们在两境交界动作频频,朝廷并非全无所觉。只是当今圣上崇文抑武,本就不支持战事再起。”安晟面露嘲色:“否则当年迁都之后蓄起的兵力明明可以再打几场翻身仗,偏偏皇帝非但派去使者与西蛮进行和议,竟将同父异母的兄弟送入西蛮为质,令我大成沦为向西蛮摇首摆尾的窝囊之辈,可叹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