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阿合奇夸张地低叫了句,“阿哥,那死丫头可是你的杀母仇人。大凉皇族欠咱们的,你不会还顾着狗屁戒律,不想动她?”
提耶展平眉角,极冷淡地瞥了族弟一眼,头一次作出了许诺:“不论用何办法,三月内,《武备要略》定然送去疏勒。”
说罢,他合十低诵,再次恢复了那无悲无喜的淡薄模样。车轮滚滚,驰聘着越过墙边的灰色身影,扬起的尘土泥点落在了江小蛮道袍上。
坊墙下,江小蛮朝远去的车马娇嗔着哼了声,也懒得去管衣袍上的泥点,当即朝角门去了。
才出了鸿胪坊的门,远远的正巧碰见韶光陪着乘空轿,急急地朝这处赶来。
先前在栏椅上睡着时,江小蛮后背就蹭了大片脏污,如今前头又被溅了泥点子,韶光便以为是摔在了哪里,忙忙地查看。
“小姑奶奶,腿伤才好些,这怎么又哪里摔的了?”
回头韶光又对着跟来的羊环、梅儿几个斥责起来。江小蛮连忙上前说清了自己夜半睡不着的实情,举着颤了纱布的伤手,使劲晃韶光的胳膊,才让她停下了啰嗦。
上了轿子,韶光眼尖地扯过她手上的布包,打开一瞧,就看见方才提耶裁的一沓厕纸。韶光随口问了纸的来源,江小蛮也如实说了。
“倒是奇怪。”韶光收了那沓纸,自语般得嘟囔了句,“道岳法师不是出身商旅,竟能裁选这般合用的纸张。”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江小蛮听得一怔,前后略想了圈二人相识的经过,发现自己的确解释不了这一点。想来确实奇怪,她忽然想起,滢姐姐家从前只是六品的庶族官吏,她小时偶然去过一回,她要用厕纸,还是萧府主母临时亲自裁剪。却因从未制过,竟拿了湿水易破的上等宣纸。
滢姐姐嫡母到底也是世家旁支出来的,都不清楚的纸料用度,何以提耶一介贫苦游僧会懂?
“姑姑,小厨房今日采买的去了吗?”她哎呀一声,想起正事,也就懒得再深想这些细枝末节的了。
“这都要出卯时了,想是早去了吧。”韶光收了布包,奇怪她问这个作甚。
“呀,姑姑,中午我想吃豌豆凉糕、腐衣包金玉、三菇豆腐丸子、枣泥松仁糕……”一口气报了一串,意识到两个人绝吃不了这许多,抿了抿嘴又最后定夺道,“还要核桃露,试试咸口的。姑姑,你与我挑五六样吧。”
“好咧。”听她如数家珍报了这许多点心名字,韶光以为她想通了,不再节制饮食了,遂满意地点点头,朝轿外吆喝了声,“小四,你骑匹快马,现下直接掉头去东市,给我把合意斋的点心师父请到府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