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婉宁回过神来,她想起刚刚的梦,为什么,会是陆起淮的脸……她心里叹了口气,真是越来越依赖先生了,竟然做了这样糊涂的梦。
她打量起陆起淮,他的侧脸白皙俊秀,梦里的他也是这个样子,只不过眉眼间多了些沧桑,眉心的皱痕也比现在要深些,她想起落在眼皮上那滴水,微凉的触感,这梦也太真实了些……
许是压得有些久,谢婉宁刻丝小袄上的滚毛边在她脸上印了些浅浅的纹路,肤色白里透红,再加上刚哭过,眉眼间就多了些艳色。
“你刚刚做了什么梦,”陆起淮把手放回来,不经意的模样问道。
谢婉宁楞了一下,她想起她睡梦里又哭又闹的样子:“先生不必挂心,就是个寻常的噩梦,”实在是太难堪了。
陆起淮看她低着头,眉毛不自觉就蹙了起来,不想说就不想说吧,他总觉得她有时不像这个年纪的小女孩,他想起之前她在面对帖木日的时候淡然的模样,她好像隔着一层雾,总是看不清。
日头渐渐往下垂了,透过窗柩落在花瓶里的海棠上,谢婉宁有些好奇:“先生的屋子里竟也会摆海棠花。”
陆起淮看了看她睁的圆圆的眼睛:“兴许是女学里的仆妇弄的。”
原来是这样,谢婉宁点了点头,她看了看陆起淮俊秀的眉眼,怎么这样熟悉:“先生,我们以前见过吗。”
陆起淮微楞,然后回答:“怎么这样问,我第一次见你是在谢府的书房外,你忘了不成。”
谢婉宁点点头,可能是她想多了,她以前怎么可能见过陆起淮呢,这个梦弄得她越发糊涂了。
时间不早了,谢婉宁整理好卷宗:“那学生这就走了。”
她抱着卷宗往外走,回身关门的时候就看见陆起淮的手放在海棠花旁边,穿着单薄的直缀,竟然生出几分孤寂感来,她轻轻合上了门。
外头的风大些了,吹的门外的灯笼滴溜溜地转,守在一旁的仆妇马上拿了钩子挑紧,然后推开了房门。
风一吹进来呼啦啦的响,仆妇往前走,面上带了笑:“陆夫子,这海棠还是您亲自拿过来的呢,”然后凑上前把装着水的黑漆碗递给陆起淮。
“这花儿是先生您自己家里种的吧,生的可真好,”仆妇说道。
陆起淮接过碗,用手轻轻沾了水往海棠上撒:“是我母亲种的,她平日里喜欢种花。”
仆妇就赞了句:“老夫人的手艺好,这花开的真好。”
陆起淮看着白玉瓶里茕茕的一支海棠,明媚娇艳,像她。
到了晚间忽然下起了雨,越下越大,外面的街道到处是淅淅沥沥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