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望向声音的主人。
夕阳远堕在天际线上,将坠未坠,漫天的霞光铺陈开来,将天穹染成几重颜色,绚烂夺目一如眼前的人。
第一眼见到镜雪里的时候,饶是淡漠冷硬如朔安侯顾铮,也会觉得这个女人美。面容只是其次,真正让人惊叹折服的是她身上一种从骨子里流露出的从容与自信,无关出身无关性别也无关年龄,那是自身绝对的强大才能冶炼出的风韵气度,高不可攀如天上月,光华夺目如云边霞。
她站在那里,夕阳就照在那里,岁月不败美人,就算是在群芳中,端方大气的镜雪里也一定是第一眼就能被看到的人。
南隰巫星海尚白,镜雪里此刻穿着一袭绣着暗纹的素衣雪裘,发髻间满是银钗珠饰,银装素裹白得耀眼。如果人间雪可以拟化成人,那她一定是镜雪里的样子。
顾铮垂了下眼睛,目不斜视,接过镜雪里递过来的文牒,例行检查过后,朝这位大巫颔首致意简短道了句叨扰,便挥手招来亲卫,准备整军亲自护送南隰使团前往安繁城。
镜雪里气定神闲站在原地,望着顾铮的背影,微微眯了眯眼睛。她花了很久的时间,学了一口字正腔圆的大胤官话,如此一来,尽管身在南隰,她对九州的政局依旧能了解颇多。
眼前这位朔安侯年过而立,是军中突起的新秀。两年前平息齐王之乱时,他在颖国公苏阙的帐下,率领中州前锋军突袭齐王大营,活捉砚溪城主,一战封侯。
但彼时齐王大势已去,以顾铮的军功,其实就算只是封为三等流侯也有些过了,可皇帝却还是给了他这个爵位。原因无他——
“顾家人。”镜雪里轻轻念了一句,唇角微牵,漾起一弯意味不明的弧度。
顾铮这厢刚刚上马,秦方派来寻他的人就快马加鞭到了面前——敬王仪仗行陆路抵达安繁城。顾铮闻言,立刻回头看了一眼转身登车的大巫镜雪里,思及其与敬王妃钟仪筠的关系,眉头渐渐拧了起来。
当日晚间,敬王妃钟仪筠以私人名义拜见恩师镜雪里,敬王凌熠亦与之同行。简单的拜访过后,二人便离开了驿馆,前后不过半个时辰,并未举行宴饮。
这一晚的安繁城尽管平静祥和,但却注定有许多人一夜不眠。
翌日,仿佛避嫌似的,南隰使团晨起时分便离开了安繁,敬王仪仗则留在城中暂且休整一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