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大理寺我就跟你说过,这事皇帝没追究,我给你摆平了,可惜你不领情,接二连三的给我找麻烦——”颜懋顿了顿,缓缓站起身,“颜云非,送你的大礼在皇城暗狱司候着,择日不如撞日,明天你生辰,去那仔细看看,有你的熟面孔,你雇过的人差不多都在那儿呢。”
“听说明天庆国公府还要给你庆生辰?那你就自己掂量着选吧。”
撂下这句话,颜懋看也不看云非的脸色,转身就往外走。
云非站在原地,死死盯着他的背影——少时也是这样,宣熙三年,同样的天气,同样的时间地点,那时他已经失去了母亲,满心以为父亲是来国公府接他回家给他庆生的时候,迎来的却是一句:“明天送你去武英殿,以后你就在那待着吧。”
云非攥紧拳头,指甲深深硌进掌心里,却觉不到疼痛,眼见颜懋将要走到门口,他终于咬着牙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兴奋?这难道还需要别人来报给我?我当然知道八月十二你会去皇陵,因为这天是成德皇后的生辰,所以每一年的这一天你都会去祭拜。”
云非眼眶转红:“我娘命不好,嫁给了你,她家门遭难亲人死绝,最终崩溃自杀,她被下人救下来,将死之时你连最后一眼都没来看过——因为那天恰是八月十二,你得去祭拜。后来更是嫌她死的日子不好,于是密而不宣,硬生生拖了七天才对外发丧。颜懋,你这个人有过良心吗?”
云非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颜懋脚步陡然一停,却没有回头,移时,他突然嗤笑一声:“颜云非,你最好记着,我从来不欠云氏一分一毫。你要是觉得世间多苦,不该生你,那你也可以下去问问你娘,你这个‘错’,到底是谁犯下的。”
图穷匕见的话音一落,他推门走了出去,身后云非的眼泪在眶子转了转,终是不听主人的话,砸了下来。
颜懋仿若无觉,缓步下了石阶,院中,庆国公府派来伺候云非的青衣小厮端着茶盘被颜沧拦在三丈之外,颜懋微微牵唇,身形往旁边一侧,让出一条敞亮的光,正巧可以让房中的云非看见外头的情景。
而下一瞬,颜沧没有任何征兆地拔剑出鞘,剑气快得在半空中留下一道残影,直直朝那小厮刺去。
颜沧身为归一境里最顶尖的高手,在天子影卫副统领容善手下都能走上近百招,这一剑几乎是存了必杀之意,而那平日在云非身旁端茶念书、默默无闻的青衣小厮居然在电光石火间极速退开,悬悬躲了过去,只有几缕发丝被剑气削落,在寒风中缓缓飘落,映入云非的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