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出口的时候,许琅的面色并不是很好。他随舅父办过几次差,自然是知道陈渝的,他知道此人是安王一党,而他舅父梁简……算得上是太子的人。
薛继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轮,敏锐的捕捉到两人的神情都不自在。
“无泊兄,咱们一年半载没见,你必不是闲着来找我饮茶的吧?”
许琅稍稍放松了些,勾了勾嘴角,不再看着陈渝。“我原是想告诉你圣上有意加试恩科,不过看样子你应当已经知道了。”
薛继看了看陈渝,见他无意开口,才道:“可不是,方才子良才告诉我,你就来了。”
许琅还未接话,陈渝便起身正色说道:“还有一事,下个月我还得回一趟江陵,户部的事江大人是接了,王爷那边恐怕要你多照看着。”
薛继粗略一猜,大概是陈家族里的事儿,他也不好多问。
“我明白,子良兄放心。”
“那我……”陈渝最后看了许琅一眼,目光有些复杂,只是须臾之间便归于平静。“我先走了。”
薛继分明感觉到,他似是不经意间伸来的手与他一握的瞬间不轻不重在他掌心点了一下。
“你这是跟了安王?”许琅斜着眼看人走远了,眼中的神情微微闪烁。
又是这样的问题。
薛继不喜欢这种被束缚、被认定了归于谁属于谁的感觉,那时他也不明白拜入谁门下竟是如此沉重的决定。
“我与子良是同乡,他还是我表兄。”薛继明知这样的解释太过苍白,却还是说了。“梁大人是无泊兄的舅父,无泊兄总不会跟了太子吧?”
许琅将目光定在他脸上观察了许久,似乎是想从这疲惫的笑意里寻到些破绽,显然不需要他怎么仔细搜寻,这番话本就破绽百出。
“你莫怪我多嘴,安王虽是长子,可出身摆在这儿,没得变的。”
——
长安往蜀郡的道上,宁王秦胥身后跟着五六个骑从,身旁还有一个寻常公子打扮的身影。
要说秦胥好不容易折腾完了晋州的公务,府上爱妻一封接一封的给他寄信盼着他回去,他也温言软语答应了,结果这头好不容易快要到长安城了,另一头圣旨下来,令他去蜀郡。
这时候可是盛夏,蜀郡的夏季就跟火烤着的差不多,任谁去了都待不住,更何况这还是娇生惯养的皇子王爷?
秦胥正牵着缰绳在河边饮马,胡乱摇了摇随身带着的折扇,似是想起了什么,回头高呼:“汝卿!你姐没让你捎信来?”
汝卿便是方才跟在他边上的公子,宁王妃的亲弟弟徐阑。
徐阑自小便乖觉,如今年过二十,虽然还没个一官半职,但托了姐姐的福总是跟着秦胥东奔西走,在朝中已经有了点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