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有饭食所依,哪怕活得如同狗一般,他们也不会谋反。
元簪笔拿的是一个死人的弓。
他轻轻擦磨弓箭上的名字,道:“行军吧。”
此役过后,叛军必然士气大散,先前亦有劝降,不过被叛军当做了笑话。
大军行军一路尽是尸体,青州军大多不曾打过仗,却并不恐惧,反而士气大增。
因为所有人都看到了一条前途光明的路,一条与功成名就封妻荫子相关的路。
元簪笔一路无言。
他本就不是多言的人,今日更加沉默。
小雪见他神色冷漠,目光却不知看在哪里,忍不住道:“大人心情不好?”
元簪笔摇摇头,道:“你先前说,想要干吏来治理青州。”
小雪点头。
元簪笔道:“你姐姐让我告诉你,不说我等能否插手,就算真的插手,将干吏派来,我等百年之后,青州怎么办,只一青州,魏朝偌大十三州又该如何?”
小雪微微怔住。
对于他这个年纪的少年来说,思考这些实在是难事。
他同元簪笔在一起,杀人的时候比动脑子的时候要少得多。
小雪道:“万般皆是治标不治本之策。”风吹起少年人的头发,“请大人明示。”
元簪笔却没再开口。
当年元簪缨确实想到了很好的办法,他想让所有人都能活着,像人一样地活着。
但他死了。
之后任凭朝局如何动荡,世家如何贪渎,如何与官员勾结,有识之士提出的法子不过杯水车薪。
因为宁佑党人的下场谁都看得一清二楚,宁佑党碑文还立在魏朝各处。
……
许栀退回饶原城。
元簪笔离饶原不近不远,能让他们看见,又不会妨碍他们出城。
城中人心惶惶,混乱非常。
当日元簪笔所说散布谣言的探子,确实在今日派上了作用。
许栀面无表情地听完手下来报,详细地讲完了朝廷会如何对待叛军,凡事放下武器者,一律不杀,仍与寻常百姓一般。
除却主谋。
当然除却主谋。
几位羽先生所封的将军疾步到许栀书房,焦急道:“大人可听说了城中传闻?”
许栀道:“城中传闻大多不怀好意,不过是为了扰乱军心,有何可听?”
他是少年人,说起话来很有少年人的傲气。
只是这样的傲气在混乱的饶原城刺史书房中不能起到任何作用,相反,众人看着这个年轻人,心中懊恼不忿兼而有之。
“大人,不知羽先生还有什么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