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很快倒茶。
周甚喝了一口,便觉香气清雅,回甘无穷,只是他现在实在无心品茶,正要开口,乔郁便道:“如何?”
“乔相的茶自然是上上之品。”
乔郁笑,随口道:“是元大人送来的。”
周甚心中咯噔一下,本就沉底的心情已是沉无可沉。
他管刑律多年,审问犯人时不知多少权贵,自然除了案情,还能问出许多旁人不知道的阴私来,其中就有关于乔郁的,不少人疼疯了胡乱攀咬一通,乔郁更是常常被拿出来胡编乱造,不过其中也不全假,比如说,当年乔郁在静室的反应,具被详细描述,半点没有添油加醋。
周甚曾在静室见过一次乔郁,远远地看见一个被吊起来的人,骨形还是少年人的清瘦,近看脸上倒是没有伤,身上却无一块完好皮肉,钢刺钉进去,已打碎了骨头,双腿就软绵绵地垂着,少年人已昏了过去,口中似有喃语。
他抬头一听,听见了声气若游丝元簪笔。
后来元簪笔不惜自毁前程也要将乔郁带出来,他还以为两人心心相依早就暗度陈仓,可后来乔郁交代他的事也有不利于元簪笔的。
周甚自以为看得清楚乔郁心思。
今天这杯茶的来历,更是让周甚如坐针毡。
周甚道:“贼子十人,除却当场死了的五人,还有两人自杀,属下没能拦住,剩下的三人严刑之下也不开口,属下只得用药。”
乔郁道:“我知道了,今日周大人话比平时多了些。”
平时周甚只会说结果,哪里会说这些无关紧要的废话。
周甚踌躇。
乔郁这人眼中是一点沙子都容不得,要他容下沙子,不如让他把眼睛抠出来,说不定他能答应的更快些。
加之人往往苛求挚爱,不允许半丝欺瞒,何况是乔郁这样的疯子。
乔郁道:“难道无往不利的周大人也有失手的一天?”
周甚艰难道:“已,已问出了幕后之人。”他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这十人都曾为军中效命。”
乔郁笑了,道:“周甚,你是被自己的刀子割到舌头了吗?”
他语调还是绵软,其中森然冷意却听得周甚一惊。
乔郁只要服从,听不得这样言左右顾其他的敷衍。
周甚道:“这十人皆是军中精锐,是……”他硬着头皮,顶着乔郁似笑非笑的目光一口气说了下去,“与元大人关系匪浅。”
乔郁喝了口茶,觉得这消息也没什么,只不过为什么元氏会参与进来?难道元氏和方氏还有什么他不知道他亲缘吗?
“元老大人几时参与起军中事了?本相却从没听说过。”他扫了眼周甚,道:“你还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