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官进来时便见元簪笔阖目皱眉靠着,他披头散发面色苍白,像个鬼。
医官战战兢兢地伸出手,还未碰到元簪笔的脸,后者便睁开了眼睛,他眼中含着血丝,还有若有若无的水汽。
医官道:“元大人。”
元簪笔似乎有点茫然地看了他一眼,一句大人来此为何还未问出口,就见小雪从外面进来,对医官点了点头。
元簪笔老老实实地坐在那任由医官把所有能用的法子在他身上用了个遍。
一路上达官贵人众多,且各个开罪不得,因而医官诊治时处处小心,生怕有一点引得贵人不快,但元簪笔比他想的省事太多,就是话少了些,又一直面无表情,弄得这位年轻的医官忐忑不已。
前前后后折腾了小一个时辰,开过药方才被小雪送出去。
元簪笔又闭上眼。
小雪轻盈地进来,像是怕吵到元簪笔似的,声音压的很低,道:“姐姐方才过来了。”
元簪笔嗯了一声,道:“他派了寒潭来?”
小雪见他面无人色,把叹息咽了下去,道:“姐姐过来了,我将大人的话告诉姐姐,姐姐什么都没说就回去了。”
“天都黑了,”元簪笔道:“他来……”若是乔郁自己在,大概会说自己又不是个姑娘家,哪里晚上出个门就要他瞻前顾后了。
元簪笔白着一张脸,道:“我知道了。”
小雪道:“医官开的方子属下看过了,是些安神的药,待煎好后大人喝过便早睡吧。”
……
那医官方子里安神的药开的太多,元簪笔喝过不久就更觉昏昏沉沉,合衣睡了。
他梦中也睡得不安稳,头疼的厉害,如同尖锥入骨三寸,寸寸疼得尖利非常。
他剧烈地喘了几口气,豁然睁眼。
蜡烛应该先前被他熄灭了,只是不知道为何又亮了起来。他颤着吐出口气,目光没有目的地落到旁处。
“唰——”
仿佛是书页翻动的声音。
元簪笔猛地回头。
帐子外有个模糊的影子正坐在书桌前,他背对着元簪笔,腰背挺得极直,像一株秀气的竹子。
这人拿木簪束着头发,长袍宽大柔软,衣裳颜色很深,他皮肤的颜色却浅淡,如同一朵云,如同一片雾。
房中要是有第二个人在,恐怕都会惊愕万分,因为那一贯万分冷然,连皇帝雷霆之怒都能坦然面对的元簪笔竟在这个背影面前,变了脸色。
他想伸手拉开帘子,才发现自己颤得厉害,他拼尽全力才能不让自己颤得太厉害。
元簪笔哑声道:“兄长。”
这人回过头,他长得不怎么女相,但比一般男人轮廓温柔好些,眼睛有点多余的秀丽,鼻梁却很直,为这张温柔的脸平添了几分英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