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郁按了按额角,只觉有些说不出的头疼。他早上起来脾气本就不好,元簪笔更不在,叫他愈发烦闷,沙哑着声音叫道:“元大人?元大人?”一时无人应答,“元簪笔?”他疑惑又不满,能把元簪笔这么早叫走的除了宫中的那位还能有谁?
做皇帝难道没个正事?出宫祈福要带着一众重臣不说,便是这个时候还要一大早上将臣子叫走?畜生干活久了还给歇歇呢,偏偏这位皇帝好似只知道竭泽而渔。
乔郁面无表情地想,神色冷然。
他起身,赤着脚下床,随手拿起架子上的外袍,刚拿起来又放了下去,嫌弃这料子穿在身上闷热。
皇帝近来有意冷着他,乔郁面上急躁,一日恨不得给皇帝上几十道请安的奏折,内里却恨不得皇帝再晾他一段时间,若能先不让他上朝一段时间以示惩戒就再好不过了,待到那时,乔郁一定真心实意到宫门口磕头叩谢皇恩。
因在自己别苑,乔郁冠都不带,随手挽了头发高吊起来,没梳上去的细碎长发散落在肩膀上,比先前一丝不苟的样子看上去年轻了好些。
乔郁连腰带也不系,穿着松松垮垮里衣向外间走。
他脚步猛地一顿。
乔郁抬头,但见铜镜中自己满面震惊。
他是怎么过来的?!
就算药失效了,他也绝不可能这么自如地走路,就好像,这是一件极其自然的事情一样。何况那药封在他的血肉里,怎么可能突然失效,是谁发现了什么?
是元簪笔?还是其他什么人?
乔郁一面想一面掀开雪白里衣,手指刚探上大腿,便听见门嘎吱一声被推开。
乔郁骤然抬头,厉声道:“谁?”他目光凌厉,将进来的人吓了一跳。
那人惊愕又担忧地望着乔郁,“先生,怎么了?”
乔郁最厌恶的就是旁人叫他先生,今日竟来了个堂而皇之当面叫的,他却说不出斥责的话。
那身姿纤长,还未长成成年男子模样的俊逸少年人站在门口,没加冠的头发高高束着,被风几乎要吹到眼前,他又不敢动,只好忐忑茫然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
“元……元璧?”乔郁的声音轻得像是喃语。
少年人愈发茫然,眼中担忧都要溢出来了,“先生?”
少年十七-八岁的模样,男子二十加冠,就算是元簪笔自己,此时也不会知道乔郁口中的元璧是谁。
乔郁掌下的皮肉光洁,没有一丁点伤痕。
他愣了片刻,眼睁睁看着自己将大腿掐得通红。
这是梦?
元簪笔见乔郁呆呆愣愣地攥着自己的衣服,面上有些尴尬,但语气仍是沉静地说:“昨日是我失礼,不该同先生喝那么酒,今日父亲叫我来同先生道歉,先生?先生可还好吗?”他有点担心,不由得上前几步,“可要我为先生叫个大夫来?”
元簪笔对元璁景从来是尊重有余,亲近不足,少年人叫起父亲的语调却微微上扬,显然是极亲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