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郁待寒潭关上门,立刻又姿态全无地躺在床上。
但既用利刃,便要明白终会为利刃所伤的道理,需要时时警惕,刻刻提防才行。
他把玩着自己散下来的头发,在暧昧不明的晨光中艳丽绝伦,这美人神色冷淡地想:皇帝,为什么还不死。
还有元簪笔……
想起元簪笔,乔郁的神情软化了些,只是眉眼中的戾气更浓。
元大人的兄长对皇帝之忠朝野皆知,元簪笔受元簪缨教养,自小耳濡目染,是断断做不来欺君罔上之事的,他与元簪缨的区别无非是对皇帝忠心多寡而已。
元雅当年奠定天下格局,元氏与皇族关系一直极近,两族多有通婚,元簪笔身上,或许还流着刘氏哪位公主的血,当今太皇太后,更与元簪笔的祖母是亲姐妹。
这样近的亲缘,加之皇帝如今的宠信,乔郁怎么能,怎么敢和元簪笔坦白心意。
乔郁只觉头皮一疼,不由得嘶了一声。
低头但见手指上绕着几根长发,居然是被自己扯下来的。
事不成,至多死他一人而已,事若成,他要如何同元簪笔交代?
他将长发从手上解下来,眉头紧紧皱着,思虑片刻才叫人进来侍奉他梳洗。
待乔郁从卧房出来,天早就亮透。
微风吹拂,倒比在房中闷着感觉好得多。
乔郁估算着元簪笔回来的时间,揉了揉自己分外阴沉的脸,笑容虽是如常,只是眼中厌恶还未散,元簪笔定然能一眼看出他不对劲。
乔郁坐在树下泡茶。
他不精于此道,动作生疏,平白浪费了上好的茶。
元簪笔回来时看他一人坐在那,面无表情地拿起铜壶注水,水汽渺渺,打湿了乔郁微颤的睫毛。
乔郁抬头,见元簪笔站在不远处看他,一扬下巴,态度有些颐指气使地说:“过来泡茶。”话刚出口,便见元簪笔身后还站着个宫装高髻的女子,妆容精致浓淡相宜,看上去四十岁上下,容色虽不娇艳了,但仍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只神情冷漠,透出了种高不可攀的严肃。
元簪笔介绍道:“李大人是掌管别苑的女官,奉陛下旨意询问乔相是否一切安好。”
想来是元簪笔回来的路上遇见了她,两人一块进来,也少了护卫查验的繁琐。
乔郁颔首,目光只在女人身上一扫便收回了,语气却恭恭敬敬道:“本相一切都好,多谢陛下关怀。朝中人才众多,本相得以忙中偷闲,仪容不整,望见谅。”
仪态高华的李大人眸光微颤,望向乔郁时,似乎连呼吸滞住了。
乔郁微讶,道:“李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