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簪笔十分真诚地回答:“乔相查得这般仔细都毫无头绪,遑论是我。”
乔郁点点头,仿佛深以为然。
待两人进入正殿,几位重臣早就到了,此时殿中气氛冷凝,就显得轮椅压在地上的辘辘声格外刺耳。
元簪笔欲要见礼,皇帝面无表情摆手免了,道:“念吧。”
夏公公展开早就被看过的信,高声道:“太子包藏祸心,利诱季微宁,而今掌中州军,王城已在其掌控之下,”这大概是一封密奏,写的十分简略,“太子临朝,以讨贼清君侧,已安天下社稷之名出兵七万,正向行宫奔袭而来。另附讨贼檄文。”
夏公公的声音回荡在空空的行宫,竟给人一种毛骨悚然之感。
“陛下,要念吗?”
皇帝不耐道:“拿下去,叫他们自己看吧。”
众臣神色各异,但能站在此处的皆是见过不少腥风血雨的老狐狸,虽然惊愕慌张,但也不是全无准备。
乔郁以袖掩面,垂下头去。
太傅见不得他这幅做作样子,阴阳怪气道:“乔相这是做什么?纵然无颜以对世人,倒也不必在殿中惺惺作态。”
他不开口则已,一开口直指乔郁。
大殿中的目光登时聚集到了乔郁身上。
乔相放下袖子,竟是双颊嫣红,眼眶蓄泪的模样。
殿中陡然安静,连率先发难的太傅都没想到乔郁能哭得如此自然迅速,瞠目结舌了半天,竟什么都没说出来。
元簪笔:“……”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乔郁刚才猛吸了一口锦囊。
乔郁哽咽道:“诚如太傅所说,纵披发覆面,以糠塞口都难抵臣心中之愧。”若不是腿脚不灵便,乔郁早就伏在地上哭了。
太傅不由得冷笑道:“晚了。”
乔郁连连点头,泪水不住地顺着脸颊往下淌,道:“若臣早发现季微宁居心叵测,向上禀报,或许就没有今日之祸。臣身为百官之首,却未尽其责,实在羞愧难当。然而覆水难收,现在说什么都为时晚矣。”他见太傅张口语言,又补充,“陛下常命臣陪伴太子身边,臣事务繁忙,极少与太子见面。但纵然如此,既得陛下玉言,臣于太子仍有半师之情,臣愿与太傅一同领教导不利之罚,”他犹红着的狭长眼尾朝太傅那一瞥,“纵然株连九族,也绝无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