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长长的裙子拖在地上,狱卒听见刷拉刷拉的声音却不敢回头,尽职尽责地将两个女子带到监牢前,腰弯得更低,似乎怕两人发怒似的,小心翼翼道:“两位大人,且在这说吧。”
地牢铸得结实,非用木头隔开,而是将石头掏空,掏出一间间小室,石壁上再开凿一门,门由铁浇筑,大锁沉甸甸地挂在门上,唯一能看见里面的只有门上的小扇手掌大小的窗。
小姑娘秀美一扬,颇不满意地问:“贵人是叫我等来送东西的,你关着门要我们如何送?到时候贵人怪罪起来,你如何担罪得起?”她后面的话已成了威胁,“还是说,你疑心姑姑与我?你知晓姑姑的身份,难道不知,疑心姑姑,就是疑心宫中?”她说话时虎牙微微露出,森白森白,“不知道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女孩话说的极快,由不得狱卒细思,唬得这平日里见过最大官员就是九品文书的小吏冷汗直流。一面作揖道歉,一面去摸钥匙开门,生怕这股娘娘再说出什么灭九族的话来。
小姑娘这才顺气,待狱卒开完门,道:“你且离远点,姑姑有贵人的话要交代。”
狱卒哪敢反驳,忙不迭地走远了。
少女打开门。
小室中燃着一盏豆灯,门一开,登时抖了起来,将要熄灭。
室中离地一丈处有一被数根木棍拦起来的窗子,月光顺着窗子洒落,小半落在那双腿具残,坐着轮椅的青年人身上。
若真如太子的讨贼檄文中所言,乔郁之罪,罄竹难书,乔郁此人,罪不容诛。
行宫中对这年轻丞相众说纷纭,流言荒唐不知真假,少女第一次见到乔郁,若说不好奇,那是假的。
当她真借着月看清乔郁时,她心中竟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可惜。
月下的青年人近乎于素白,若非束起的长发太黑,他险些要与月色融为一体。
可惜他生得如此容貌双腿残疾终生不能行走,可惜他自甘堕落祸国殃民构陷太子,更可惜他明日之后,便要以死谢天下。
小姑娘连呼吸都忍不住放轻了,将食盒轻轻搁在桌子上,低声对李女官道:“姑姑,我去外面守着。”
李女官点头。
小姑娘忍不住回头,却见乔郁乌黑但亮如寒星一般的眼睛似乎笑吟吟地望着她,又似乎没看着,暗中耳垂微红,小步跑了出去。
李女官涩然道:“数日不见,大人风采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