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绝不能在这种小事上替太子得罪元簪笔。
乔郁不笑了。
小雪一言一行必是元簪笔授意,他先前以为是元簪笔怕他在牢狱中为人所害,故而将小雪留下,不曾想今日亦在元簪笔所料之中。
只是……只是现在他并无什么利用价值,更担着太子之怨,祸国之名,元簪笔将他俩捆在一处,除了给自己平添烦恼与危险之外,再无用处。
他面色冷然,宛如一张了无生气的美人面具。
他与元簪笔一同长大,感情甚笃,之后虽分道扬镳,亦虚以为蛇一段时日,不过是相互利用中还带着几分真心实意,但今日……何必如此,何必如此。
薛辞想清厉害,口气和软了几分,道:“想来以太子之德,愿意给乔郁留二三分颜面,”他冷哼一声,“走!”
小雪稳稳地将乔郁推出去,小声道:“我就说没事吧。”
乔郁勉强笑了笑,比皇帝命人押他近来时脸色还难看。
晨光恰出。
夏尚土德,官服以深色居多,乔郁身为丞相,服色更是庄重,今日一身素服未冠,长发散落,面唇浅淡一色,旁人见惯了他那副桀骜不驯的模样,乍见乔郁素白的面容,几乎能从中品出一丝楚楚可怜来。
然而越是如此,越叫人厌恶。
这样的容貌,总是同祸国殃民分不开干系的,让人看了似乎就明白,这张脸的主人定然蛊惑皇帝,媚上欺下,祸乱朝纲。
太傅见乔郁这幅散发戴罪的模样,不由得冷笑道:“当年朝中飞扬跋扈,乔郁,你可想到有今日?”
乔郁瞥了一眼他,并不很想说话。
老匹夫。他心道。
又扫了一眼以谢居谨为首的众臣。
一群老匹夫。他断言。
然而在这一群人,并没有他心心念念的皇帝陛下。
“陛下呢?”乔郁这样想,乔郁也是这样问的。
太傅气得吹胡子瞪眼,冷笑道:“你还有脸提陛下?若非是你迷惑圣上,陛下怎会同太子生出嫌隙,至今日大祸,你以为陛下还想见你?!”
“为我所惑?”乔郁一弯眼睛,“陛下圣明,怎会为我所惑,事事皆我一人所为,与陛下无关。太傅的意思是,是陛下听信谗言,咎由自取,”他瞧着老头勃然色变的脸,心情稍霁,“对否?”
“竖子而敢……!”
乔郁稳稳当当地坐在轮椅上,对着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太傅道:“我有什么不敢?”他笑得真挚,“老太傅放宽心,多怒易折寿,还是保重身体为好,不然你家中的不肖子孙再因争风吃醋打伤别家子弟,可就无人袒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