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疑惑道:“为何要拒绝?”他神色中有几分戏谑,道:“多年前,你便冒着朕心不悦的风险为乔郁求情,今日更为了乔郁安危去斛州借兵,”他见元簪笔欲言又止,忍得十分无奈,补充道:“自然,元卿是为国,只有些许私心,三番五次舍命相救,乔郁以身相许朕都嫌不足。”
元簪笔强忍着叹气的冲动。
夏公公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在皇帝说乔郁以身相许犹嫌不足的时候,他忍不住腹诽,乔郁以身相许,难道是什么好事吗?
“臣……这是臣的本分,不敢提赏赐。”
皇帝却道:“莫非元卿对乔郁无意?”
若是四元簪笔对乔郁都算无意,那么世间也无几人有情有义了。
元簪笔想起今日乔郁的反应,道:“臣与乔相少年相识,又有同窗之谊,说是无意,乃是臣有意欺瞒,”他陈情时仍旧语调平静,“只是臣此时无心私事,况且乔相的心思臣不知晓,陛下赐婚,大概会徒增一对怨侣。”
皇帝似笑非笑,“你这话我怕乔郁听去伤心。”
元簪笔苦笑更甚,道:“臣一时失言。”
“你们二人若不想,朕也不会强求。”皇帝道,他话锋一转,“中州军何在?”
“中州军降后一直由臣管束。”
皇帝淡淡道:“你一路辛苦,回去好好休息,军中之事暂且搁下吧。”
元簪笔明白皇帝的意思,道:“臣遵旨。”
皇帝又道:“乔郁于此事实在无辜,夺其官位是权宜之举,太子伏诛,乔郁自当官复原职,”夏公公欲传令叫乔郁进来谢恩,他摆摆手,“不必叫乔郁进来谢恩,这些日子他受了不少罪,且叫他回去歇着吧。”
元簪笔道:“是。”
皇帝半阖着有些浮肿的双眼,“下去吧。”
元簪笔叩拜皇帝出殿。
外面日光正好,然而宫室修建曲折,落在殿内,仍有些森然。
皇帝轻轻咳嗽几声,夏公公忙不迭地端上已经凉热正好的药茶送到皇帝嘴边。
说是茶,其中茶叶极少,不过是一盏黑乎乎的药,闻着就苦涩非常。
皇帝偏头,略微喝了两口就觉得口中药味挥之不去,扬扬手令撤走,夏公公心领神会,搁下药,劝慰道:“如今元大人回来,陛下可安心养病了。”
他不敢抬头直视皇帝,听皇帝很开怀似的笑了笑,面上便也流出了几分轻松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