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曜拿起酒壶,小心地往杯中倒酒,方举起,与刘昭相敬。
两人聚少离多,本就无太多话可说,加之心思各异,刘曜虽然勉笑与刘昭叙谈,却也说的有限。
帐中一时无语。
刘曜为了让自己的动作看起来自然点,不时加菜添酒。
刘昭一直喝酒,一杯接一杯,已喝进去了半壶。
刘曜看得心惊肉跳,不知刘曜喝这么多究竟有何用意,他总不希望刘昭是为了醉酒之后狠心,抛杯为号,一伙人冲进来将他砍成肉泥。
每次刘昭把手放下,刘曜的心都跟着一提。
刘曜见他喝得眼眶已红,忍不住劝道:“虽则诸事乏累,然醉酒伤身,五弟乃国之股肱,理当为天下保全身体,况且若是被父皇知道了,父皇亦会担忧。”
刘昭睁着一双醉眼望着他,面无表情地沉默着。
刘曜心已提到了嗓子眼。
刘昭噗地一笑,登时缓和了些气氛,他晃了晃杯中酒,道:“三哥可担心吗?”
刘曜万万没想到等来的是这句话,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刘昭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刘曜这才反应过来,忙道:“自然是担心的。”
刘昭道;“前些日子连日下雨,连晚上都阴云密布,今晚却有月亮。”
刘曜大气不敢喘,干涩道:“五弟……很有雅兴。”
刘昭眼中的失落清晰可见,他顿了顿,道:“自我到行宫以来,日日得见三哥,三哥每日的态度都与今日无异,三哥可知道,我想的最多的什么?”
最好不是要我的命。刘曜恐惧到了极致,突然想到了这个。
他摇头,“五弟,你知我一向愚钝,不如五弟明说罢。”
“我时常想起我们小时在宫中的日子,”刘昭神色之中似有追忆,“陛下子嗣单薄,如我等同龄者少,皇后怕我们在宫中无人陪伴,性子养的孤僻,就令家中有适龄孩童者的命妇带子女常来宫中,太子殿下……”他一顿,刘曜极力压制住自己的害怕,如常地与他对视,“太子殿下总是众星捧月,花团锦簇一般,我与兄长,反而少有人亲近。”
刘曜道:“可见事实白云苍狗般变化无常。”
他指的并非是触柱自绝的刘昶,而是如今令他小心翼翼对待的刘昭。
“是变化无常。三哥少年时同太子殿下交往不深,反而你我亲近,”刘昭笑了笑,笑容中的落寞却清晰可见,“当时宫中不少人都感叹我与三哥虽不是一母所出,却亲近的宛如同父同母的兄弟一般,不知兄长可还记得吗?”
刘曜万分警惕,道:“我自然记得。”
“我与三哥皆是陛下之子,于皇位自然皆有指望,只不过先前有太子,东宫之位不可撼动,所有的年头不过痴心妄想,现在太子病逝,东宫空悬,”刘昭微笑道:“三哥可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