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晏微笑:“殿下玩累了吧,要不要歇息一下?”
朱贺霖抿了抿唇角,闷声道:“除了父皇,这宫里没有人下棋赢过我。我知道他们不是赢不了,而是不敢赢,就连输也要想方设法输得不露痕迹。可是清河,你却一连赢了我十盘,一点面子都不给。”
苏晏暗叹口气,推开棋盘,俯身道:“臣无礼冒犯,请殿下责罚。”
朱贺霖垂眼见他规规矩矩地跪拜,看不清神情,只一个乌黑的后脑勺伏在面前,忽然鬼使神差地想到,今后若是连他都变得卑恭唯诺,成为无数后脑勺中面目不辨的一颗,又该是怎样的情形?
这么一想,竟生出几分懊恼,屈起指节一个爆栗凿在他的额角:“起来!我又没怪你,瞎跪什么?以后不许动不动就下跪请罪!”
苏晏嘶地抽了口冷气,伸手一摸,额上肿起个小鼓包,登时心中怒起:靠,你以为我喜欢跪啊?上辈子顶多就跪过天地和爹妈,你个小屁孩算老几,拽得二五八万的,老子还不伺候了!
当即猛地抬头起身,正对上太子变幻不定的脸色,雄赳赳气昂昂道:“那我以后就不跪了,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朱贺霖一怔,神色有些尴尬,“这个……在父皇与百官面前还是要做做样子的。”又看了一地接着道:“其他时候就免了吧,我也不喜欢看你跪着说话。”
已经作好获罪准备的苏晏大感意外。这个太子,不知道该说他是不摆架子,平易近人呢,还是汪洋恣肆,任性妄为?
朱贺霖见他一脸窘色,好似噎得说不出话,嘻笑着又戳了戳他的脑门:“傻了?也罢,下了这么久的棋你大概也累了,歇息吧,养好病陪我出宫去玩。”
这小鬼对玩乐还真是执着啊。苏晏心中暗叹,只得盘算着下次多做点准备,以防万一。否则就算太子不砍他脑袋,皇帝也铁定饶不了他。
第九章 至少会打油诗
喝了两三天药,苏晏感觉好得差不多了,见太子又蠢蠢欲动,蹿跶着想偷偷出宫,连读书听讲时都有些坐立不安,心道不妙。
午时一下学,他趁太傅检查太子窗课之际,施展尿遁法便要寻隙开溜。
太子哪里肯放人,早就命宫人候在殿外专门堵他。
眼见在劫难逃,一个内侍过来传圣上口谕,命苏晏御书房见驾。
苏晏顿时如释重负,第一次觉得皇帝的召见实在是太善解人意了,忙不迭地随那个内侍前去,气得朱贺霖追出殿来直跳脚。
景隆帝原本只是批阅折子时见阁臣们意见不一,想起苏晏颇有见解,便想叫他来说说看法。不料他来了之后一反以前畏避之态,一副巴不得在圣驾边上多待片刻的模样,诧异之余心生慰悦,干脆就留他随侍,直至申时过后才放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