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晏压低嗓音,带了点忧色:“我是担心,万一因为我们这笔买卖,导致宁夏卫失守,可如何是好?都说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小吏心道你一个商人,好好做你的生意赚你的钱就是了,还管什么国家大事,所有寺苑都干这事,也不见得边防就垮了。但看在钱的面子上,还是赔笑道:“苏公子真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可惜我们升斗小民,哪还顾得了那么多,有钱赚到手,先过好自己的日子最要紧。
愚昧短视!贪婪自私!真是一群国之蠹虫!苏晏心底腾起怒火,连拳头也不禁捏紧了。荆红追从后面握住他的手,低低唤了声:“公子。”
眼下还不是发作的时候,得顾全大局。苏晏默念:别看现在闹得欢,日后给你们拉清单。脸上放了晴,笑道:“如此我就放心了。”
小吏点头道:“还请苏公子前往衙门休息,张千户这边我们会应付,但碰了面总不好解释。”
苏晏拱手告辞,与荆红追去了埋王辰的地方。
贼头蘑菇还种在一片萋萋芳草里,唯一能动的脑袋以四十五度角仰望,正是一副“无语问苍天”的架势,面青唇白,很是凄惨。
苏晏看着好笑,示意荆红追赶紧把他挖出来。
王辰双手仍被绑在身后,灰头土脸地爬起来,生气又委屈地瞪苏晏:“还以为你真要把老子活埋了!我哥呢?”
“抓了,扔进监狱,秋后处斩。”
“什么?!你敢杀他,我杀了你!”王辰用力挣扎,挣不断马鞭,像一头愤怒的犀牛朝苏晏猛地撞去。
苏晏吓一跳,闪身躲开,说:“骗你的。你哥跑了,说把你留给我们处置。”
“不可能!我哥不会丢下我不管,你又骗我!”
“这回真没骗你,你看他都没来救你,一看到那队骑兵来了,跑得比兔子还快。”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这是离间计,你这狗官!”
苏晏笑了:“你还念过兵书?不容易。有这本事,从军报国多好,何必当个打家劫舍的草寇。”
王辰呸了他一声,“我以后再信你就是猪!把项链还我。”
“我看王武脖子上也有一串,这年头,还流行兄弟戴情侣项链啊?”
王辰气得眼皮发颤:“胡说八道什么!那是我们哥俩小时候合力猎的第一只狼,用狼牙做了两条项链,寓意兄弟同心其利断金。谁像你,脑子里都是……都是……”他咬牙切齿地想,当初怎么会觉得这人长得美、气度不凡、性格又爽直,真是瞎了狗眼!
苏晏也知道自己有时挺欠的,不知是不是前世在网络上灌水太多,皮话张嘴就来,如今来到古代,在正式场合和高位者面前还能控制住,一旦觉得场面在自己的掌控中,就开始肆无忌惮了,譬如面对阿追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