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尧道:“若是尊夫人三个月后还未有身孕,再斋戒七日,仍由大人来求祷。”
贾公济总觉得太草率,于是考虑一番,又说:“这次求嗣若是无果,干脆让我夫人也来子孙堂祈梦罢。只是妇人家在僧寺宿歇一夜,会不会不太方便……”
继尧知道他顾虑男女大防,恐有损夫人名节,让人说闲话。但此事涉及灵光寺的名声,便解释道:“这子孙堂的净室,四围紧密,就跟无缝鸡蛋似的,也不许一个闲杂人往来。妇人入室之前,先遣自家丈夫或仆从,周遭点检清楚。一间静室只容纳一名妇女,夜里进房祈梦,亲人仆从睡在门外看守。如此十分妥当,求嗣之人也从未有过质疑。”
贾公济颔首:“的确稳便。”
继尧反问:“御史大人可是不信贫僧?”
“大师乃是太后亲口赞许的得道高僧,一身法术通神,本官又怎么会质疑?”
继尧合十笑道:“那就听贫僧的,大人自来求祈便足以。若是尊夫人日后仍要来祈梦,还望大人提前告知贫僧,贫僧事先设斋诵经,助贵伉俪感通观音大士。”
贾公济大喜,连连道谢。
沈柒朝石檐霜等人使个眼色,悄悄走出送子殿,离开灵光寺。
回到北镇抚司,石檐霜迫不及待问:“莫非这继尧真有通神的本事,能使观音大士显灵?卑职总觉得其中有蹊跷……但又说不出蹊跷在哪里。”
之前被沈柒说破了继尧玩的几个障眼法,他心目中“得道高僧”的光环褪去不少,如今理智渐复,便开始狐疑起来。
沈柒仔细思索后,说:“若有蹊跷,便是在那净室中。”
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他微微一笑,峻戾的神色因为这丝笑意柔和了不少,如融雪后的溪涧,自幽寒中生出了一点微薄的春色。他说道:“有人教过我一个词,叫‘钓鱼执法’。”
“钓鱼执法?”石檐霜问,“谁教的?”
“我家娘子。”
石檐霜露出错愕之色:“佥事大人什么时候……”娶的娘子?后半句却不敢问出口。
娶妻是喜事,也是私事,上官若是愿意公之于众,早就摆下酒宴请他们吃喜酒了,这么藏着掖着,想必不愿被太多人知晓。他暗自揣度这位佥事夫人的身份,觉得不是太过低微,就是太过复杂,总之不太可能是寻常人家的女子。
……等等,也可能是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