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城雪闻言脸色好转不少,见霍惇起身,又道:“等等!就这么出兵抓人,瓦剌部事后知道了,恐要出面讨说法。我听说,瓦剌首领近来与朝中颇有往来,圣上似有招揽之意,届时若被人参一本‘欺凌藩属’,与你名声仕途不利。须得师出有名才好。”
霍惇听了,面上笑意更深:“严大人替我考虑周全,足见爱护之心。”
严城雪瞪了他一眼:“我是怕你鲁莽行事,牵连到我!”
“是极,是极!那么还请严大人拿个主意?”
严城雪慢慢呷了口茶,说:“白虎堂。”
霍惇与他十多年深交,彼此脾性喜好都摸得熟透,知道他好读水浒,这是用了高俅诱林冲携带兵器进入军机重地白虎节堂,将其问罪的典故。
而清水营的西城也有这么一处军机重地,是兵部所设的议事处。作为河东长城边事的指挥中心,总制三边的官员在此议事,若是无关人士携兵闯入,按律可以拿下当堂问斩。
严城雪起身,掸了掸衣袖,“我这便派征马官去请‘林教头’。此人披金戴玉,想必是瓦剌贵族,我不仅要吃下他带来的这批良骥,还要拿他做肉票,让瓦剌部交马来赎人——赎金也不必太多,交给八千一万匹的,也就够了。”
霍惇大笑,赞道:“严大人真乃恶霸也。”
两人关系亲密,这点调侃严城雪并不放在心上,反问:“你有意见?”
“绝没有。也不敢有。”霍惇握了一下他冰凉的手指,说,“我这便去安排人手,只听你一声令下。”
-
清水河草场,阿勒坦远远见一队兵卒策马狂奔过来,便猜到暗中转移之事败露,面上沉沉,只将手按在腰间弯刀的刀柄上。
对方走近后,征马官下了马,脸色倒比之前好了点,虽然还是臭脸,但却少了颐指气使的傲慢。他对阿勒坦道:“都说买卖不成仁义在,何必做得如此难堪?再说,又不是不让你还价,不妨坐下来慢慢谈。”
阿勒坦见他变了态度,心里有些狐疑,说:“市价是每匹一百斤茶叶,我也没贵买。要是还开个七八十斤的价格,就不必再谈了,我很难向族人交代。”
征马官叹气道:“你难我也难。朝廷每年都有买马、征马的指标,可拨下来的银子就那么点儿,是恨不得一个铜板掰成两半使。再说,我们这些跑腿的也得吃饭不是?还是各退一步,万事好商量。”
阿勒坦身旁的一个汉子用瓦剌语说:“公银不够买马,就够他们贪污、吃回扣?这些铭国人个个虚伪得很,嘴里没一句实话,不能信,不如让我直接砍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