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吃醋,不能生气,无论苏大人是寻欢作乐还是娶妻纳妾,我身为侍卫,哪有管他的资格?正事要紧,今夜我不认识他,他不认识我。一个合格的刺客,眼中只有标的,没有闲人。
如此再三告诫之后,自以为控制住了情绪,下一刻却见楼下那风骚花魁挽住了苏大人的胳膊,贴在他耳畔娇笑私语,而一向洁身自好的大人竟也没拒绝,反而与她调笑起来。
小红霍然扯下面纱,朝自家大人(身边的狐狸精)露出一个要杀人似的冷笑。
楼下一众寻欢客顿时哗然:
“果然是个美人!”
“冷艳中自有一股凌厉之气,真是与众不同。”
“冰魂雪魄挽红绡,当为花中一绝。”
“看来京城行院要再添一位头牌了。”
“美则美矣,就是妆容太浓了些,总觉得不太……真实。”
这个异议声很快被淹没了,有人反驳道:
“想看素颜?回家让老婆洗洗脸,不就看见了?青楼女子,浓妆艳抹出风情,管她上了几层粉,美就行了。”
苏晏也在看,且一眼就认出楼上“美人”,可不就是自家侍卫荆红追?
这位大佬反串上瘾了?果然女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苏晏抹了一把脸,啼笑皆非地想,哪个倒霉鬼要是真当了“挽红绡”的娇客,怕不是一夜春宵的艳福,而是一剑穿心的劫难了。
阿追这是要做什么?苏晏忖到,上次听他说,这家妓馆有古怪,他在这里把浮音追丢了。眼下做这般花样,想必是要出奇制胜,我还是不要坏他的事,只当做没认出来就好。
一念至此,苏晏移开目光,转头对阮红蕉说:“我以为多美,也就那样,没你好看。”
阮红蕉十分受用,以袖掩口,娇笑道:“看来公子不喜欢这一款的,无妨,奴家再留意。”
周围喧哗,二人小声说话,以为没人听见。不料荆红追耳力过人,在楼上听得一清二楚——
苏大人没认出他?又不是头次乔装,之前在陕西清水营与大人做了那事,他也是穿的女装,大人竟然毫无印象?也不知大人是心里过于排斥而刻意遗忘,还是真的对他这一款毫无兴趣……
陈醋与苦酒一并打翻,荆红追没收住手劲,把硬木栏杆“咔嚓”捏出了数道裂痕。他纹丝不动地僵立着,因着此刻情绪失控、真气乱窜,多动一下,怕整座阁楼都要塌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