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隆帝将纸上字眼反复看了几遍。
野心?北漠诸部首领,哪个没有野心?可叹谋事者众,成事者寡。
不过这个昆勒……阿勒坦,观其行事手段,不可不防。
景隆帝放下密报,取出一卷小型舆图在桌面上展开,俯身细看——
大铭、瓦剌、鞑靼。
三方势力,如今保持着微妙的平衡,一旦有一方失势,这种平衡就会发生崩塌。
如今大铭的外交之策,是以瓦剌牵制鞑靼,又以鞑靼牵制瓦剌。
这个阿勒坦若是不受教化,野心与能力超过了警戒线,那么大铭是不是也该在北漠诸部中另择扶持的人选?
不急,先观望。
倘若瓦剌真有横扫北漠之势,那么大铭也将暗中出手。
“必要时,也可以换个小妾坐正房嘛——”
言犹在耳,当初说话时狡黠的模样也浮现在眼前,可人却已经离开御书房,离开皇宫,被他驱使着,不日将踏上前往南京的行程。
手指间仿佛还残留着肌肤温暖光洁的触感,房内似乎仍有斯人身上的余香,景隆帝深吸口气,心中默道:清河,总有一日你会明白。
到那时,但求莫怨、莫恨,朕其实——
朕其实……皇帝坐回椅面,闭目仰头,将后脑抵在了雕龙描金的椅背上。
第271章 去当一条咸鱼
再漫长的宫道,也有走到尽头的时候。
夜色深浓,空气中弥漫着寒凉秋意。豫王道:“我送你回去。”
苏晏婉拒:“下官的车就停在东华门外,王爷不必再送。”
于是豫王拿走了苏晏手里的提灯,又道:“那你送我回去?反正你家与我王府所在的坊相邻,正好顺路。”
苏晏找不到再次拒绝的理由。而且想到豫王今夜送他入宫,算是帮了大忙,便邀请他上了自己的马车。
一路无话。马车先到了位于澄清坊的豫王府门外,豫王下车前,忽然对苏晏叮嘱了一句:“你要小心我母后。”
苏晏:“!”
豫王:“我今早不是去慈宁宫了么,看见宫女拿了一篮断头花出来丢弃。”
苏晏:“断头……花?”
“咔嚓。”豫王把手指做成剪刀样,往苏晏的脖颈上阴森森地一比划,“我母后喜爱插花,可她心情焦躁愤怒时,就会忍不住把插好的花杆给剪了。心中杀意越盛,剪的位置越高,所以叫断头花……对了,有次母后与我皇兄发生争执,转头就把自己最喜爱的极乐鸟给活活捏死了,又将鸟尸送去给我皇兄。”
苏晏听得五脏六腑都拧巴起来,下意识地缩起脖子,觉得后背凉飕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