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勒坦嗤笑一声:“不是交易,那就是别有所图了。对方如此清楚地知晓我们目前急需的物资,送上门的时机也掐得正好,看来所图不小啊。”
斡丹闻言皱眉:“不是诚心相赠,那就退回去好了,我们再缺茶与盐,也不想要裹着阴谋诡计的贺礼。阿勒坦,你要是不想见他,我去打发他走。”
阿勒坦拍了拍斡丹的肩膀:“不,我打算见他一面。”
会面的地点安排在王宫前廷的一座配殿中。只允许对方带二十名以内的随从,在宫门口经过严格检查,确认没有携带火药、火器等破坏性强的危险品后,方能进入配殿。
对于一个诚心送礼的人而言,这会面条件称不上客气,甚至可以说是傲慢,若是气性大一点的,搞不好就拂袖而去了。然而那人却欣然接受,这使得斡丹越发认为阿勒坦的怀疑很有道理,对方一定别有所图。
所以他带着王帐亲卫们,一早就全副武装,守在圣汗周围,等待那个不肯提前透露姓名的中原人登场。
那人果然只带了十几名侍从,除了其中一人身披血红色长袍,脸覆青铜面具,连双手都被皮革手套遮得严严实实之外,其余俱是黑色劲装的剑士。
黑衣剑士排成两列跟随在他身后,显然是手下护卫,而最后进殿的红袍人却独自立于角落,与双方都离得颇远,令人猜不透此人的身份。
阿勒坦高居主座,身躯半斜,将左肘支在扶手上,手指抵着侧脸,不怒自威。凌厉目光扫过殿中所有人后,停留在殿中那名散发长衫的中原男子身上。
这是个飘逸出尘的年轻男子,衣白胜雪,头上没有戴冠,任由乌黑长发瀑布般披泄在身后,末端束以白绳。往殿中一站,身姿如仙鹤临水,气度脱俗。
他朝阿勒坦优雅地行了个合十礼,曼声道:“云鹤居士,见过天圣汗。圣汗若不嫌弃,可称余为‘鹤先生’。”
大铭朝廷早已放出话来,不承认阿勒坦在祭天大典上给自己的“圣汗”之前加的“天”字尊号,若有谁擅自称其为“天圣汗”,便是犯了媚敌之罪。而这位鹤先生来自中原,却毫无顾忌地称呼他为“天圣汗”,仅从这个字中,阿勒坦就看出对方与铭廷并不对路。
“你便是送礼之人?”阿勒坦面无表情地用汉语问道。
鹤先生微笑:“不,我只是运送者,负责将这五百车贺礼安全送至北漠,并向圣汗展示诚意,以期建立盟友关系,为将来的合作共赢奠定基础。”
“倒是坦荡,一见面就把目的和盘托出。既然你只是运送者,那么送礼之人究竟是谁?”
鹤先生的微笑如终年不化的雪山:“弈者。”
阿勒坦的金瞳猛地一缩,眸色沉沉地暗下来,峻声道:“你再说一遍,是谁?”
“弈者。”
阿勒坦左手一拍扶手,长身而立,右手已拔出腰间所佩弯刀,猛地向鹤先生掷去。
弯刀周身遍布黑白纹路,乃是最坚硬的乌兹钢所铸,刀刃锋利无比。更兼投刀之人膂力惊人,这一刀呼啸着飞过半座大殿,简直如奔雷落霄、掣电裂空,眼看要将鹤先生当场洞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