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体内……爬满毒虫……”沈柒语无伦次,“解开!解开绳子……把我的五脏六腑挖出来!”
苏晏依稀知道会痛、会痒,会生不如死、精神崩溃,所以他更不能解开绳索,否则发狂的沈柒怕是会用指甲活活撕烂自己的皮肉。他趴在沈柒身上,用全身的力量压制着,痛苦而无助地握住了对方抽搐的双手,十指相扣。
沈柒的身躯用力摩擦着他,像刀锋磨着一块砺石,任由衣物上的皮革、金银带饰将自己刮出片片血痕,却仍不解痒。
再这么一刻不停地磨下去,就算是刺绣布料也能把他磨穿一层皮。苏晏喘着气,满脸是汗,满眼是泪,扯开他的衣襟,将自己的脸,贴在对方滚烫潮红的胸口上。
他在听沈柒的心跳,而沈柒在汲取他脸颊的凉意,发出了一声垂死呻吟般的叹息。
这样,他会好受些吗……肌肤接触能否减轻他的痛苦?或者更进一步,可以用别的什么来尽量转移他的注意力?苏晏毫不犹豫地扯开了双方的腰带,脱去衣裤,将光滑赤裸的身躯覆盖在沈柒身上。
是挣扎,是钳制,是两具紧紧缠绕的肉体在互相研磨与碾压,像一场殊死搏斗。嘶哑的嗥叫声里包裹着断断续续的抚慰声,汗水与淌下的鲜血混在一处。
苏晏背上被瓷片割裂的伤口,血水沿着肩臂蜿蜒流下。血腥味刺激着沈柒,他像头觅食的狼本能地舔舐鲜血,随即扑咬上去,用利齿切开皮肉,贪婪吮吸。
这不能解他的瘾,但使他混乱溃散的心神稍微清醒了些,听见苏晏发出的抽气声。
“清……河……”沈柒松开牙齿,另一种痛苦排山倒海地卷来,令他被药瘾折磨的身心反而生出了一丝诡异而短暂的麻木,“你走……我能伤你,就会杀你……走啊!”
肩臂上的皮肉几乎被咬烂,苏晏强忍疼痛,低头堵住了沈柒的嘴。
他吻着他唇间血腥,吻着他紧咬的牙关,也吻着他在极致痛苦下仍不肯屈服于黑暗的灵魂。
他抚摸着他疤痕累累的后背,他汗湿的滚烫的皮肤、对抗的紧绷的肌肉,抚摸他们曾经欢愉的根源——尽管此刻它被镇压在重重痛楚之下。
“七郎……”苏晏贴在沈柒耳畔,沙哑地低喃,“我让你伤,也由着你杀,但绝不在这个时候离开。相反的,我要使尽浑身解数,让你顾不上其他,只看着我,渴望我,哪怕仅奏效短短一刻。”
苏晏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抛开所有矜持与羞耻,极尽所能地去取悦另一个男人,主动而迫切地祈盼得到对方的回应。
此时的沈柒给不了回应,但他在无边无际的黑暗渊薮中,依稀看见了逃脱的希望。因为前路有人等他,有人始终伸手想要拉住他,他想为了这个人熬过所有痛楚与厄难,在极致的苦之后,能喝到那一碗椴花蜜的甘甜。
他的肉体在药瘾中挣扎沉浮,但灵魂却在地狱的熔炉中被映照得清清楚楚:他渴求的不是血与哀嚎,更不是黑药丸,而是——
“你。”沈柒对身上的苏晏说,“只有你。”